可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
水芝寒眼里的寒气越积越多,眼底冷漠得似要冻死一只老虎,冷冽的声音掠过狩琪的耳畔:“不可!”
话未落,唰的一声,一只白色青花瓷碗向空中激射而去,突然,一只小鸟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随着惨叫一只小鸟应声落下,从空中掉到了树上挂起来了,扑腾着翅膀挣扎几下,头一歪就死了。
温玉的脸上变了,一声不吭端起酒碗,扬起头一饮而尽,他把碗往桌上一顿,碗应声而裂:“你在威胁我?”
转眼之间两人剑拔弩张,看这个架势,他们谁也不怕谁,仿佛两人一言不合便要开战,在公子之间涌动着一股寒气,这股寒气渐渐的朝张谦扑过来。
张谦吓得两腿直打哆嗦:天啊!千万不要出事啊!如果出事了,将会出大事。
他从来就没有看见两位公子发火过,这两位公子性情极为不同,琪公子温雅如玉,水公子冷冰冰,应该是水火不容的,他压根就没有把两位性情截然相反的公子扯在一起,有那么一天会为了郡主而争风吃醋。
这两位公子都是深藏不露的实力派,如果真是较起真,郡主府必然会闹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郡主府一定会明成实亡的。
“这可如何是好!”张谦侯在旁边干着急,突然,碗在空中的碎裂声给他六神无主的心,注入了一股强心剂,他脑子一亮,快速做出了反应。
他马上走上前,对着下人喝了一声:“换大碗,再上几道好菜,公子难得聚在一起喝酒,你们要好好伺候公子,让公子尽兴喝酒吃肉。今天公子不醉不归。”
酒席间发生的这些事情,有的下人看见了,他们也吓呆了,站在原地不知所从,幸好张谦及时提醒他们,他们如梦方醒,赶快以最快的速度把桌上凉的菜撤下去,重新上了几道好菜,再抱来几坛女儿红,和缓了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他们各自调整了气息,渐渐的平静下来了。
是的,不可当着下人的面闹将起来,失去公子的气度和风华,平添笑话让人耻笑,知道内情的,知他们是为面子争一口气,不知内情的,误以为他们为郡主争风吃醋,闹得人们喷笑不止。
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这些丑闻传得很快,一旦传出去,昔日公子的好形象一落千丈,成为京城人们茶余饭后,把盏言谈的笑料。
家丑不可外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两人同仇敌忾、不约而同的朝着在他们面前忙进忙出的下人,狠狠的扫视了一眼,吓得下人两腿只发软,哪里还敢多事,手忙脚乱的忙乎好了手头的活计,赶紧溜之大吉,远远离开是非之地,再也不敢多瞧一眼公子的风华,那种风华会夺去他们的小命的。
狩琪恢复了温玉的神采,他挽起雪白的阔袖,举起大碗隔着条桌,绕过桌上的碗碗碟碟,轻轻与对面桌上的大碗碰了一下,一道温柔的声音在水芝寒的耳边化开,把水芝寒脸上的寒气也吹拂得旖旎了:“来,干一碗,今天是好日子,不醉不归。”
水芝寒脸上的寒气渐渐消散,漆黑如墨的头发已经被风吹干了,披在他的黑袍上,几乎与同色的黑袍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只有当风吹过,把披在他肩上的墨发高高吹起,才使人感觉到墨发也蕴藏着生命。随时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墨发变成利刃化成利器刺向对方。
他抬起头把掩住眼帘的墨发拂开,眼里袭来一丝寒气,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狩琪无视他眼里的杀气,只是低着头喝酒,喝过半碗,才温柔的低语:“她还是个孩子,不要伤害她。”
这句春风化蝶的轻柔低语,落在水芝寒耳里,他感觉怪怪的,愣了半响。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把酒言欢
“她还是个孩子,不要伤害她!”温润的嗓子落在水芝寒的耳里,他一愣,也许他还不了解他,他印象中的公子,是个心计权谋无所不用其极,凡事但求对自己有利的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从不会为任何人停下他的脚步,也不会有谁会成为他的牵绊,他表面上给人一副温雅无害,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他对别人无情,对自己也残酷。
他在王妃的眼里是个可托付的人,王妃为了让他安心陪着郡主第一次进皇宫,把上好的布料送给他,他一一笑纳,在笑容的后面,却工于心计,他算计清楚了,进皇宫对自己没有好处,宁可自断手腕,也要把向阳推向前面。
作为挡箭牌,陪着郡主进宫,这样才使向阳遇上了南宁,惹上了一身的骚,作为赌注向阳成为两大恶女的牺牲品,他在苦苦挣扎着,而他却悠闲的躺在竹床上,安心的呆在府里看书、养伤。
他所行使的每一个手腕,每一个手段,事后细想都是最佳的!
袁野临出府之前,与他在一起喝酒时,曾这样评价过狩琪,当时他还没有放在心上,袁野出府后,他仔细回忆他们所谈的内容,感觉袁野对狩琪的评价极为中肯。
就冲这一点,他有理由怀疑,袁野和曹风也是他算计离府的,现在府里就只有他和向阳,难道他也容不下他们吗?郡主真的对他很重要吗?他愿意为郡主放弃一切吗?
未必吧!
那他究竟留在府里有何打算?
意欲何为?
零零碎碎的片段在水芝寒脑子里,慢慢的拼接起来连成块,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轮廓,他心里渐渐的如明镜一样清醒起来了,他不动声色的端起大碗,也学着他的样子,随他的意,绕过碗碗碟碟在他的碗边碰了一下,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好!”
听到水芝寒冷冷的吐出一个:“好”字,狩琪唇角含笑,十分优雅的从阔袖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飞刀,捏着细绳甩到桌上,刀尖一下深深插入桌面,深埋进去,只是露出一个刀柄,刀柄上系着的红绳随着刀柄在颤抖。
水芝寒霎时脸色煞白,他的脸上好像落了一层霜,十分难看,握腕的手也停在半空,不曾落下,另一只手拢在阔袖里,紧紧的握成拳。
一双戒备的寒眸死死盯着温润的黑眸,从中寻找破绽,稍有一些不对,他手指夹着的碗此时就会成为一件极为厉害的武器,毫不客气的袭击对方,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
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闪过,最终只是化为一句最为要紧的话,那就是:他如何得到这柄飞刀?意欲何为?他究竟是什么人?
是敌?
还是友?
如果是敌,他该怎么办?他深知与狩琪为敌的后果是极为可怕的。
手指紧紧的夹着碗边,碗边慢慢的裂开了一道口子,他也浑然不知,当酒液从裂开的缝隙里流下来,打湿了他的手掌时,他才惊觉起来,此时他已经把浑身的功力,不知不觉的运于手指,悄悄的拾起了一阳指神功,可以在一瞬间伤人与无形。
可想而知,他已经把对面的如玉公子,看作是他生平最重要的敌人,只想在他判断正确的情况下,致他于死地,否则他将会十分被动的被他牵着鼻子走。胜算有几分他还没有估计出来。
“呵呵,无意之间在草丛里,捡到一把小刀,我看这把小刀小巧好玩,估摸着郡主会喜欢这些小巧的东西,我就准备把这把小刀送给郡主把玩。”狩琪说到这里,就卖了一个关子停了下来,端起碗再次与水芝寒碰了一下碗,舒缓一下水芝寒紧绷的神经。
喝完碗中的女儿红,抚摸着随风摇摆的红绳,这根红绳如系着他们的命运,把他们从四面八方带到这里来了,也不知这根红绳还会把他们带到何处?
狩琪拔出小刀,向水芝寒头顶上的树枝抛去,小刀一下又深深刺进了树干上,树叶受到惊吓,飘飘洒洒的飘落下来:“刀是不好把握的,不会把玩很危险,知公子飞刀绝技盖世,想请公子把飞刀绝技传授给郡主一、二,今晚你们两人就不会寂寞了,可以寻到话柄,谈得投缘。”
狩琪随手接住飘落下来的树叶,托在掌中,一口气把树叶向水芝寒坐的方向吹过去,轻笑着:“不然,你以为郡主会甘心就范吗?”
水芝寒的寒眸意味不明的闪了闪,波涛汹涌的心渐渐的随着刀柄上的细绳缓缓平静下来。
头顶上,树上的小鸟唧唧喳喳的叫唤着,他此时也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小鸟的叫声如黄鹂鸟一样婉转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