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哈哈笑起来,“这个真没听说,该是天生的,听说他父亲裴寂也是个耐老之人,但年看起来就比同龄人年轻上十岁。裴驸马随其父,更甚一些,倒也可解释。”
李明达点点头,再不多问了。送走李恪、房遗直等人后,她在晚些时候又去见了李玉琼,探问其病情。
李玉琼本是一脸病容,就不大好看,但见李明达一来,脸色更加不爽了。
“你怎没随你三哥去?”
李明达一听就明白她是知道了自己曾要求过去李恪府上住的事,遂也不恼,不温不火地笑道:“三哥很好,但也惦记姑母,不舍得走。”
“算你有良心,”李玉琼笑一声,让李明达不必总来看自己,“我这病反复很久了,倒也没什么新鲜处,不看也罢,省得过了病气与你。你就好生在府中玩,别客套。”
李明达应承,随后听说裴驸马回来了,李明达忙打哈欠。李玉琼果然立刻开口打发了李明达,只满面神采飞扬的等着裴驸马过来。
“姑母此般依恋裴驸马,只怕很容易受欺负。”李明达虽然不知房遗直此次所查之事为何,但依稀可以感觉到事情和公主府有关,不然房遗直也不会建议自己留在公主府。裴驸马嫌疑很大,李明达自然担心李玉琼会被利用。
田邯缮:“男女情爱大抵都如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却万不可随便插手去管,很容易被双双嫌弃,惹得一身骚。”
李明达挑眉笑,“这么麻烦?”
“贵主尚未议亲,自然不知这其中的妙处。等您大些了,到议亲的时候,就会清楚了。”田邯缮道。
李明达想了想,“若如姑母那般,我宁愿不要。”
……
三日后,灵安寺。
一早寺内便被秘密戒严,内外排查了三遍。
李明达着华服在殿内祈福后,听了住持点化,便要在寺内再行斋戒三日才最为灵验,李明达便选择在寺内宿下来。因不好一直阻着百姓的香火,遂只在自住的小院内令侍卫戒严,其它去处倒可以于次日如常开放。
第二日清晨早饭后,李明达便坐于蒲团上捻着佛珠,诵读佛经。
没多久,就听到外头有闹声,喊声极大。随后田邯缮就打发人去探,很快就就有回复。
“很多百姓在外闹事,还把住持的头给打破了。”
第39章 大唐晋阳公主
“因什么事?”李明达问。
小太监直摇头,“场面混乱,足有几百数人在闹事,口里说是给什么张善人、王善人出气,灵安寺住持骗钱害人,该给个说法,以命相抵。”
“这灵安寺的住持做了什么坏事不成?”李明达顿然蹙眉,看向田邯缮,她此番慕名从长安来灵安寺上香,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父亲听说这里的香火鼎盛,十分灵验,且住持德行颇高,在百姓之中很有名望。
昨日李明达听住持讲经论佛,倒觉得这位悟远住持言语徐徐,慈眉善心,且大识佛法,其高僧之名名副其实,并非像是个坏人。
这灵安寺在安州也算是大寺庙,寺内僧人有上千余众,风评一直很好,这住持再傻也不会如此大摇大摆的去骗人。李明达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且不管这闹乱是偶然还是故意,事情一定要控制,不能闹大。遂李明达打发田邯缮和程处弼去处理此事,若失态还不好控制,便立刻去找吴王增援。
二人应承,这就去了,随后大约一炷香的时候,田邯缮满头大汗跑回来,跟李明达回禀。
“真叫贵主预料着了,不好劝服。僧人这边,却是一团和气要解释,奈何百姓那头戾气太重,且人越来越多,吵吵闹闹你一言我一嘴,根本听不着悟远住持他们的解释。”
“可弄清到底是什么事没有?”李明达问。
田邯缮点头,和李明达细细解释。
原来这些百姓都是在为安州附近的三位善人抱不平,三位善人分别姓张、王、赵,都是当地家有万顷良田的富贵之户。他们三人在安州地界已有百年名望,自祖辈开始就行善积德,周急济贫,深得附近百姓的敬重。前两日却也不知为何,张王赵三位善人先后害病,闹肚子厉害,却又没有解除之法。
悟远住持深谙医道,有妙手回春之才,被当地百姓们称为‘佛门华佗’,破过不少疑难杂症。张王赵三位善人因此便先后来求悟远住持。这三人都是当地有名的心善之人,且每年在灵安寺花费许多钱财供奉香火,而今他们有难,悟远住持自然愿全力相帮,便应邀上门,亲自为三位善人诊脉。
事发的起因就在此,悟远住持给这三位善人都开了止泻暖胃的方子。不想三人服药之后,都出了事,从第二剂药开始就口吐鲜血,至今昏迷不醒。事发在昨天傍晚,也不知消息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就在百姓之中传遍。引得他们今日皆不约而同地齐聚于灵安寺门前,一同声讨。
“这三户善人家的亲戚也陆续赶来了,带着不少家丁,也都是来讨个说法。百姓们就更躁动,骂住持徒有虚名,枉为高僧。”田邯缮接着道。
“那悟远住持都怎么解释?”李明达紧盯着田邯缮。
“住持说这三位善人的身体只是很简单的胃寒腹泻,吃了他的药本该会好,至于为何会吐血,他也不清楚,还要再行诊脉才知。但那些百姓们听了这话,直骂住持就是为了逃避麻烦,胡说八道,有谁会因为腹泻吐血呢。那些善人家的亲戚们自然也不愿意主持再碰人,说而今已经被他下药没了半条命,不知如何诊治,不能再冒险让主持乱碰。”
李明达不解道:“难道他们就不觉得奇怪,只因吃了止泻药这三人就同时吐血,太巧了些。悟远大师若真医术不济,这些年如何能救得了那么多人。”
“那些百姓们也都不是傻子,知道这个道理。这里面的因由,奴也仔细打听了,倒真说得过去。说是悟远住持以前身边常跟着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和尚,名唤悟道。此人正是悟远住持的亲弟弟,且当年是与他一起入了佛门。
不过这悟道为人有点不正常,性子十分憨傻,不善言谈,又很怕生,所以一直都是跟在住持身后修行。住持也一路照顾他的兄弟至而今这年纪,但在半月前,悟道因病亡故了。
便有传言说这悟道才是真正深谙医道之人,悟远住持之所以和他形影不离,就是因为他把悟道的才学占为己有,需要悟道的医术来成全他‘佛门华佗’的名声。而今就是因为悟道突然去了,悟远住持没有人帮协断症开药,自己又拉不下脸来说实话,所以随便开的药竟草菅人命了。”
李明达听了这个缘由,好笑的点了点头,表面上听起来确实还算通顺,可以算作一个解释。但若仔细计较,却经不起推敲。就比如说这位叫悟道的僧人,不善言谈怕生,且有些憨傻,这样的人如何肯愿意伸手去给陌生人诊脉。
但“据说”、“传言”总是有些不确定之处,具体如何,还要真正详实查清楚后才能知晓。李明达也不能就此武断判断。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理论不清,还是要请人详查才知,何必都围在寺庙门口闹事白做功夫。你痛快去找地方官员前来做主,稳住局势。”李明达吩咐罢了,就让田邯缮只取个证明她是公主身份的文书便罢。
其实李明达临行之前,李世民因有诸多不放心之处,倒是给李明达弄了不少令牌和通关文书,可让其在任何地方都行事特权,畅通无阻。但李明达深知父亲之所如此信任她,便是知道她懂事,不会乱用这些东西。其实一旦她真的乱用令牌,必定逃不过她父亲的耳目,在其跟前的德信程度肯定也会随之减低。所以除了通关令牌和证明身份的文书,那些可使唤出大权力的令牌,李明达根本没想过去动。
田邯缮领命后,就打发了个办事麻利的侍卫去处理此事。虽说他们用得不是调遣或是命令地方官的东西,但只要晋阳公主的身份一亮,地方官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会过来一趟。
然而这人打发走没多久,那厢灵安寺的监寺就忽然跌跌撞撞跑到李明达的院外求助,跪在地上恳求晋阳公主的帮忙。
田邯缮见状,忙呵斥他声音小些,“公主此来贵寺,只有你和住持知晓,切勿大声喧哗,引出麻烦。”
监寺连忙赔罪,一脸哀求地恳请田邯缮帮忙通告一声,请求公主帮忙救一救他们住持。
田邯缮忙问:“又出什么事了?”
“那些百姓也不知是谁先出了手,扔了个短棒过来,砸了住持的后脑。住持年纪大了,身子不稳,就倒在地上,贫僧们去扶,却不知怎么那些人就是拦着不让。贫僧们担心住持的身体,就冲得激烈了些,那厢就怒了,抡拳就打,僧人们对百姓又不好动手,全都挨了打。其实贫僧们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可怜住持一把年纪,竟然被十几个大汗围住踢打。”监寺还欲继续哀求田邯缮,转而就听见里面传消息来,说是公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