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顿然呵斥一声:“不见。”
方启瑞默默应承,这就下去传话。
……
明镜司。
程处弼在院外徘徊数次,最终还是觉得自己瞒下这桩事是对不起公主,遂还是决定到李明达跟前回禀刚刚圣人打听兰花送谁一事。
“属下怕耽搁贵主的大事,思来想去,还是想告诉贵主。”
“你可知你这般是违背圣命?”李明达探究地看程处弼。
程处弼愧疚地颔首,跪地给李明达致歉,“是违背了圣命,又不想负了贵主,总归难以两全,只能择其重者,从心而为。”
李明达笑起来,“你能忠心于我,我自然高兴,就怕为你给你带来负担。圣人那边,要你提供什么消息,你尽管给就是,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你若不愿告诉我,我也不会怪你。”
程处弼听公主这般善解人意,便更加坚定了追随之心,磕头行礼,再三保证,他今后一定会对李明达忠心耿耿。
李明达谢过程处弼,请他起身,转而又笑着问他妹妹情况如何。
“拖贵主洪福,病愈之后,便活泼开朗,整日调皮。我眼瞧着她整日无所事事,便给请了女先生在家教她。”程处弼道。
“你常伴在我身边,也鲜少得机会回去,她一个人在家读书本就没趣,再者几天见不着你,怕是也会无聊。我这刚好有一桩事想问你,你得空可以捎信回家问问长辈,看看她们是否有此心。”李明达便把今秋为衡山公主侍选陪读的事告知程处弼。
程处弼一听是个机会,忙谢过李明达,“属下今日回去,便书信回家问问,妹妹那里那是一百个愿意。”
“却也未必,宫里规矩多,不过我妹妹却是个好相处的人,这点你们可以放心。”李明达打发了程处弼之后不久,就得了宫里传来的消息,圣人已经把司天台的人打发走了。
李明达心稍稍安了下来,觉得魏叔玉这主意还是点为止最好,若弄巧成拙,一道圣旨下来,便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不久之后,魏叔玉前来回禀,将他的调查的近三年来长安城一带所有失踪人员的名单报上。
李明达翻找了一下魏叔玉整理的名单,摇了摇头,“每个失踪人名的后面,一句话简单总结一下失踪的原因,再之后写明失踪的大概地点。如此重新整理一遍,再交给我。”
魏叔玉怔了下,随即致歉,“对极了,依贵主如此吩咐整理起来,会一目了然。”
魏叔玉说罢,就告退继续去弄。
田邯缮见那魏叔玉走远了,方忍不住感慨:“这人和人就是不同,这种事若是房世子来做,那必然是不用告知,就能弄得清清楚楚。”
李明达瞪他一眼,“这种话可休要在外乱说,怎可能人人相同。”
李明达说罢,勾着嘴角,接着翻着看了眼失踪孩子的名单,因考虑到尸骨之中有一名孩子,李明达想从中看看这里面是否有线索,却发现这长安城丢孩子的事情真不少,三年就已经有近百个,在没有更多证据的情况下,只怕是没有办法从这里面筛查出什么。
“这案子不好办,尸体什么都没有,只有骨头,而且还被投入水中,所以哪怕骨头上留有一些细微的线索,也被池塘的水给冲淡了,实在难查。”李明达叹道。
“贵主都犯难的案子,到别人手里,只怕连查都没法查了。所以说,这些尸骨还是幸运的,能碰到贵主为他们伸冤寻找凶手,真真是他们的福气。”田邯缮道。
李明达愣了下,觉得听这话有点熟悉,她好笑地看着田邯缮,“你行啊,倒跟我学起怕马匹了。”
田邯缮不好意思的笑着挠挠头,“哎呦,偷个懒,就被贵主发现了。”
李明达笑个不停,她知道田邯缮是故意这么逗乐是想让自己笑。可妙就妙在她明知道他的目的,但是会被田邯缮的举动给逗笑了。
“赏你个玉佩。”李明达从袖子里当即就变出一个,递给田邯缮。
田邯缮一瞧是上等的羊脂玉,喜欢得不得了,也不推拒了,一面接过一面谢恩。
屋外传来脚步声,李明达也闻到了崔清寂身上的苏合香,知道他人回来了。李明达看一眼田邯缮,田邯缮立刻会意,把玉佩收好,就出门去瞧,果然看到崔清寂。崔清寂瞧见田邯缮后,立刻止步,含笑往他这边走。田邯缮一边在心下叹自家公主耳朵厉害,一边礼貌地笑着给崔清寂作揖。
“崔主簿这是查案回来了?可有线索?”田邯缮追问道。
崔清寂点了点头,“查到有人来过这宅子,却还不知具体是什么身份,我想等着把人找到了,再仔细和贵主回禀。”
田邯缮点点头,“那行,我先替你和公主回禀一声,你赶紧查吧。”
崔清寂行礼,转而回屋,片刻后他就匆忙出来,喊住了人田邯缮。
田邯缮不解地看他:“我屋里的那盆兰花?”
“啊,公主爱兰,你也清楚,所以就给你们每个人都送了一盆兰花,我亲手养的呢,到底也算是宫里的东西,可别嫌弃。”田邯缮道。
崔清寂怔,“是人人都有?”
“对,人人都有,你、房世子、魏世子和尉迟主簿、萧二郎都有。”田邯缮逐个强调道。
崔清寂听田邯缮如此说后,露出一脸了然之态,他转即拱手,斯文道:“那要劳烦田公公帮我谢过贵主。”
“客气,客气,话一定帮你带到。”
田邯缮随即回去了,一进屋瞧自家公主的表情,就知道公主刚刚已经把所有的话都听清楚了。遂也不多言,就站在公主身边,看着公主做事。
一个时辰后,李明达到了左青梅的尸房。左青梅今日要剖开腐尸,李明达便在旁想看看有什么线索。
趁着左青梅对尸体下手工夫,李明达用两根长竹筷子翻了翻从尸体上脱下来的衣服,衣服已经泡的几乎快烂了,内里还黏着腐肉。
同样是因为被水泡太久,李明达在这上头除了闻到腐蚀味、池水腥味和淤泥的味道,再难闻到其它。但从尸体的衣着来看,却知道此人身份是个富贵之人,衣裳是绢缎的,藏蓝色。李明达又挑开他的腰带,没见什么其它东西,转眸再瞧那尸体披散的头发,以及两双光溜溜的手。
“奇怪,若是身份富贵,身上怎么连个贵重物件都没戴?”李明达琢磨道。
“该是被投进池塘的时候,身上这些值钱的东西都被取走了。”左青梅揣测道。
田邯缮在旁忙道:“莫非是求财劫杀?”
“若是富贵人家,出门的话,身边总会带个随从,可是池塘里的腐尸就只有他一个,没有别人。”李明达道。
“很有可能没带随从,或者随从受惊跑了,又或者也被害,但尸体被抛向别处。不过婢子觉得后两者的可能不大。”左青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