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想开便取了七两银子给了伙计,那本来低头的妇人顿时眼里含泪花,手按着自己的闺女一起跪在地上给柳氏嗑头,柳氏也是个嘴硬心软的,见这情景原本有一点不甘的心情,顿时便都抛了,急忙拉着人和孩子起来,心里已经在寻思着回去顺路买点棉布,给这两人做两套衣服,虽然是下人,但也不好穿得这么寒酸。
即买了两人,柳氏便没有再买那四十多岁的妇人,毕竟家里底子薄,既买了人便要管着人家穿衣吃饭,这些都需要钱,一家五六张嘴开销也不小,带着人准备往回走时,沈荷香轻瞥了一眼,透过面帽纱竟是意外看到一个人,二十来岁的年纪,胡子拉碴的,一时间她只觉得眼熟没认出是谁,待细看两眼沈荷香差点没笑出声。
这人她说起来还真认识,当初侯府在京城也有几十间铺子,基本都是大夫人在打点,但她一个妇人又有多大的精力管这些,所以全靠着当时的一个外放的小管事打理,还别说那管家还真是块经商的料子,年纪轻轻短短几年就将几十间店铺做得风声水起,财源大旺。
想起侯府当年如流水般的花销,便是沈荷香过惯了富贵日子,也觉得奢侈精致至极,其中大多数的钱皆是出自那几十间铺子的盈利,谁曾想这个当初趾高气扬的侯府大总管,也有如此落魄被卖成奴的时候啊,沈荷香在侯府失宠时,这人在用度上可是没少让人苛待她,虽然可能是大夫人暗地所授,但沈荷香还是将此人记个清楚。
☆、30章
回到的时候,沈父正在铺子里忙活着,之前房主走后有一些杂货柜子及凳子都留了下来,沈家若开胭脂正好用得上,见到妻子带回来两大一小还颇为吃惊,不过见到阿春的脸倒是没太吃惊,后买回来那个将来的侯府大管家徐能却是极有眼色的人,进屋撸了袖子便干,小时候他家便是开铺子的,这什么东西该怎么摆放比沈父还门熟。
沈父很满意,觉得这人买的好,柳氏也很满意,十二两银子总算不亏,沈荷香则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徐能,觉得将他买回来替自家做牛做马赚钱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偿还他前世苛待自己的种种。
阿春的娘果真如那小二所说,收拾家里做活确是一把好手,不一会整个院子的杂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都没用柳氏沾手,就连那阿春小小年纪都帮着烧火做了一顿饭,听话的很,柳氏是越看越满意,觉得今儿个的钱花得值。
晚上沈荷香洗完了澡,阿春帮着捋干了她头发上的水,再用布巾轻轻的擦干了,小丫头又瘦又小但是干起活来却是小心冀冀的,极为心细的没扯断沈荷香一根头发,沈荷香觉得很满意,换了干净衣服边懒懒的躺在榻上边晾着黑亮的长发,眼睛却是打量着阿春。
显然来到沈家又吃了顿饱饭,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害怕,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大概正是为晚上能与母亲睡在一个屋子里高兴,所以小小的个子干起活来也是飞快,舀完了水擦干净地上湿的地方,她又进屋按母亲吩咐给小姐铺好了床。
看着小小的个子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旧衣在她的床铺跑来跑去,气喘嘘嘘将床铺好,沈荷香眯了眯眼冲她招了招手:“阿春,你过来……”
阿春听到小姐唤她急忙跑了过来,柳氏让她以后跟着小姐时,她便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她长得小但也已经十岁了,知晓很多事,知道自己脸上的烫伤很吓人,因为看到她的人眼里都是恐慌和厌恶,所以她只在角落干点杂活,或者躲在娘亲身后,像她这样的人小姐怎么会让她近家伺候呢。
当时她悄悄看了眼小姐,小姐长得好好看,眼睛虽然看得她心里毛毛的,但是却没有别人看她时的厌恶感,晚上洗浴时也让她在边上伺候,没有将她赶出去。
沈荷香从梳妆台上取了一盒花露油:“来,给我揉揉手。”说完便教她将花露油倒一些手上,然后润湿自己的手开始在沈荷香手上捏捏按按,阿春虽小但聪明的很,一教就会,然后便坐在榻边的小凳上认真的给沈荷香揉起手来。
沈荷香却是不断的端量着她的脸,半响抬起一只手伸向她下巴然后往左面扭了扭,“别动!”说完便开始细看起阿春脸上的疤,这举动可把阿春吓坏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全身僵硬着坐在那里动也没动。
“烫伤有多久了?”沈荷香细看了半晌问道。
“半,半年多了……”阿春闻着小姐身上一阵阵清甜的茉莉花香,那沾了些许花露油的温软手指正触碰着自己的脸,还按了按那疤上的硬皮,一时间她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直到沈荷香看够了这才松了手,打发阿春出去了。
随即想了一会儿便懒洋洋的从榻上起身,汲了绣花鞋坐在梳妆桌前,取了一干脂膏开始细细的擦着脸和脖颈,屋里烧得暖暖的,便是衣服单薄些也不觉得凉,沈荷香擦好了手脚膝盖爱起皮的部位,这才拿了花油擦了擦玉白的耳朵,看着镜中不涂任何胭脂仍显得鲜嫩如花的美颜,心里自然是满意极了。
不枉费她日日喝那野刺玫泡的花茶水,又用花瓣费了工夫做了红润的着色口脂日日涂上两遍,胭脂固然颜色美丽,但洗掉之后便也失了颜色,但她精心用泉水做得这上色的口脂,多润上几年,就算以后不涂胭脂,唇瓣也会不点自红,不必担心像胭脂一般每日都会褪色了。
看过了镜中人,她将目光落在自己胸口,小心冀冀的用手微拢了拢,终于有些欣慰了,这牛乳这几年就算没白喝,此时胸前已经是发育,虽然不是什么峨眉险峰,却也生得玉雪红梅玲珑可爱,便是自己看着也觉得喜欢得紧,这半年来贴身用得都是最舒服最柔软的雪绸做的肚兜,带子也不敢系紧了生怕勒着了这小小的两团,伸手慢慢的揉了会,有了睡意这才起身向床铺走去。
第二日沈荷香便跟柳氏讨了半两银子,然后到香料铺买了些年久的兰草,又去了药铺称了三两样药材,不过都是一小撮的量,却花了四百多文之多,可见这药材之贵,寻常平民家是用不起的。
沈荷香将东西拿回家,然后用两滴泉液泡了一夜,第二日便开始装入小罐中隔水蒸煮,三蒸三煮后无论是兰草里的晶冻还是药材里的药汁都熬了出来,在反复淘过之后质地已是清澈粘稠,然后再加入些透明树脂和花露汁,最后做出了一盒,沈荷香叫它兰膏,里面散发着淡淡的兰花清香,颜色却不似其它膏脂那般好看,微微带着点浅黄,还有着淡淡的一股药味儿。
这才招来正在她房间擦桌子摆瓶瓶罐罐的阿春,她丢下手巾急忙怯怯的跑了过来,“早晚各一次,涂前将脸洗干净,就涂在你脸上烫伤的地方,尽量涂的均匀些,这瓶用完了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