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莲珠,你留在这里,待会儿慕容拓来了你就告诉他,今晚我不练习骑射了,让他明天再来。”

莲珠两眼陡然睁大,笑比哭难看:“小姐,奴婢觉得吧,慕容公子对那匹汗血宝马是志在必得,所以对你的训练堪称严苛至极。不管刮风下雨,从不间断。你说今晚不练习,他……他还不得掀了棠梨院?”

莲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桑玥不确定此去需要多久,总让慕容拓等着似乎不太妥当。她叹了口气:“那你如实相告,若他愿意等,便等着吧。”

莲珠瘪瘪嘴,道:“上回,你就因为给老夫人侍疾而比约定的时间晚回了一刻钟,慕容公子就拉着你多练了一个时辰。此番前去,怎么也要一个时辰,那小姐你今晚还不得被慕容公子折腾一宿啊?”

☆、第四十九章 自食恶果

真要折腾一宿也没办法,她还是要去见靖王和父亲。

换上一件淡紫色束腰罗裙,外衬白色菊纹上裳,朴实无华、淡雅别致。柔软的墨发被挽成一个百合髻,两指青丝垂在面颊,令本就小巧的面庞越发显得精致。

莲珠又为桑玥簪上白玉花钿,清丽脱俗。

这身打扮,不算出挑,但也不显得怠慢。

严格说起来,她与靖王也算有些渊源。先皇后去世后,靖王一度过于悲恸,因父亲是教靖王武艺的老师,二人关系不可谓不亲厚,于是父亲将靖王接到府上小住了半年。

当时,她五岁,靖王十四岁。

府里的女孩子那么多,桑柔美丽、桑秋乖巧、桑莞聪颖、桑丽大方,靖王却偏疼木讷小气的她,总是在她被桑柔欺负之后,给她糖吃、背着她到处溜达,而她也总一口一个“耀哥哥”的叫。

再后来,靖王回了宫,二人便没再单独见过面。即便见了,也是隐于人群之中。渐渐地,桑玥就将那些回忆抛诸脑后了。

事过境迁、物是人非,她和他都已不复儿时的天真浪漫。

到达花厅时,桑玥见到了“久违”的靖王。重生后,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害得”定国公府走上谋反之路的殿下。

慕容耀身形健硕,衣服是上好的紫色蜀锦,下摆上绣着盘龙云海、旭日东升。金线与头上的紫金冠相互辉映,颇有一股紫气东来、唯我独尊的王者之威。但他一转过身来,感觉就全然变了。

他的五官美得令人窒息,面若桃李、眉如墨剑,薄唇嫣红似樱花,下巴微微翘起,唇角挂着风流邪肆的笑。他与宸枫一样,都有一双迷死人的桃花眼,不同的是,他璀璨迷人的眼眸里少了那份消沉、孤寂,却多出好几分调侃和危险。

是的,危险!这种人,披着风流倜傥、放浪不羁的外表,做着集结群臣、谋朝篡位的举动。

“见过靖王殿下。”桑玥行至花厅中央,远远地行了一礼。

慕容耀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横于腹前,缓步向桑玥走去。顿时,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他单指欲挑起桑玥的下巴,桑玥却抢先抬头,笑得天真浪漫,带着几许尊崇的敬意,仿佛在看一个救万民于水火的英雄,但那双深邃清冷的眸,却让慕容耀望不见底。

他怔了怔,收起僵在半空的手,笑得嫣然:“你果然变了,桑将军和玄夜告诉我你的变化时,我还有些不信。”

“人都是会变的。更深露重,不知殿下传召臣女所谓何事?”

慕容耀拿出负于身后的手,摊开掌心,露出一个小巧的青花瓷瓶:“百转丹,拿去救你娘吧。”那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她被欺负得哭鼻子,他递过一块糖,“拿去吧,吃了就不难过了。”

桑玥愕然地看着慕容耀,第一个反应是父亲将此事告诉了他。

“有条件的。”慕容耀喜欢看她愕然的样子,懵懂而天真。他忍不住凑近她的脸,嘴角咧开一个邪肆的弧度,话腔里带了一丝蛊惑,“小玥玥,让我亲一下,嗯?”

那声“嗯”的调调七弯八转,一直转到桑玥的心里,立即变成一只小猫的爪子,出其不意地将她的心肝肺挠了一把,酥酥的、痒痒的。

这个靖王殿下,真是个妖孽!

她急忙后退两步,避开他惑人的气息:“殿下,请自重。生死由天不由人,臣女的娘无福消受如此尊贵的丹药。殿下有事请找臣女的父亲商议,臣女告退。”转身,嘴角一勾,大不了等下让慕容拓从他手里抢过来!

慕容耀拉住她的胳膊,将药塞进她的手中,深吸一口气,仿佛十分陶醉的样子:“嗯,很香,海棠花的气味,我喜欢。你小时候总是追着我跑,‘耀哥哥’、‘耀哥哥’叫个不停。现在怎么跟我如此生疏?”

桑玥垂眸不语,谁追着你跑了?明明是你非要背着我满处溜达。

“现在会害羞了啊,那么,你先欠着,等你长大了再还给我。”语毕,怕她不懂,慕容耀补了一句,“我指的不是丹药。”

桑玥却是将药塞回他的手中,淡雅一笑,令花厅内所有繁花失色:“殿下还是把这丹药留着自己慢慢用吧,这一路的血雨腥风、明枪暗箭,可比定国公府的局势危险太多。就怕我收下了殿下的药,届时却无人来找我索要代价了。”

慕容耀心中一怔,她什么意思?是咒他还是提醒他?压住心底的震惊,他慵懒抬眸,笑得诡异:“你究竟知道什么?”

桑玥侧过身,淡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好像臣女都知道。殿下指的是什么?临淄城密地的三十万大军,还是南边迅速崛起的圣教?又或是一批又一批远渡西洋的商队?”

慕容耀心底的震惊无以复加。若说桑玥知道临淄的军队,是因为她是桑楚沐最重视的女儿,那么圣教和商队她又是从何得知?

桑玥笑容浅浅:“军饷来自于商队,情报来自于圣教,那处密地又在矿山附近,明着招矿工,实际募忠良。表面看来殿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可殿下知不知道,你这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三十大军的左副将是摄政王的人,圣教的十名红衣祭司中也有一半是他的人,至于商队,殿下依赖于裴浩然,目前是好是好,臣女暂不妄下定论。”

“你从何得知?又是真是假?”慕容耀目光灼灼地盯着桑玥,似要拆穿什么,而又像在求证什么。

“我从何得知殿下就不必过问了,至于我说的是真是假,殿下一查便知。殿下装风流扮纨绔,为的不就是让摄政王和太后放松警惕、待时机成熟再给对方致命一击?说实话,我对殿下的宏图伟业半分兴趣都无,甚至,有些反感。因为殿下,定国公府将要走上一条谋逆之路。但我又不得不帮助殿下,因为我是桑楚沐的女儿。”桑玥说完,不再理他,迈步跨出花厅的门槛。

慕容耀来不及多想,跟着追了出去。他拦住桑玥的去路,笑得花枝乱颤,邪魅惑人:“小玥玥,耀哥哥今晚不走了,留下来与你秉烛夜谈。”

他将手中的瓷瓶递给身旁的侍卫:“给五姨娘送过去。”

再看向桑玥,大臂一勾,将她圈入怀中:“小玥玥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

却说慕容拓在自己房里算着时辰,暗自诽谤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去得太早,显得自己迫不及待;去得太晚,又不够守时。所以,每天一到晚上,他就开始盯着沙漏发呆。

忽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慕容拓不耐烦地问了句。

“拓儿,是我,我给你亲手做了些糕点。”王妃在门外温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