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温存了许久,瞧着应是到了宴会散去的时辰,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彼此,慕容拓修长的手指轻点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眸中掠过一道颠倒众生的霞光,这霞光五彩斑斓,疼惜有之、隐忍有之、深情有之、憧憬有之,担忧,亦有之。
他在担忧什么,桑玥想不明白,然而开口问他,他却巧言避过。更令人疑惑的是,她都不介意做他的妻子了,他却一反常态,拼命压抑自己的冲动,这不,粘糊了这么久,她的衣衫可好端端的,半分不周正都无,据最近几个月的经验来看,这可真是太奇怪了!莫不是,这男人变成了柳下惠?还是……他不举了?
慕容拓瞧着桑玥狐疑的眸光落在他腰腹之下的某处,尴尬地黑了脸:“等到洞房花烛夜,有你求饶的时候!”
桑玥笑得呛到了,脸上的尴尬比之他的,只多不少,她怎么有种错觉,她在勾引他洞房?
小船泊了岸,子归已守在岸边,探出手扶了桑玥一把,同时,将掌心的纸条递到桑玥的手中。
桑玥摊开一看,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这对兄妹,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逍遥了?
琉璃湖畔,十里飘香,幽幽酒意熏人醉,冉冉夜色迷心暖。
一路走来,草丛里、假山后、树林中,各种私会、拥吻、迷情之举数不胜数,这就是没有长辈赴宴的好处,年轻人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当然,其间不乏世家们相互拉拢而送出各式丫鬟美姬以供玩赏,瑶兮公主的宴会,回回如此。
云傲的到来虽震慑了一小会儿,可他一走,公主府再次恢复激情无限。
府门口,各式豪华车队一字排开,世家小姐们和王公子弟们纷纷乘坐自己的马车离去,脸上大抵都挂着欣喜的笑。
惜华郡主满面含春地别过了云澈,想来今晚,她已完成了少女到女人的蜕变。
云澈的头隐隐残留着几许晕乎,他向来自诩自制力强,今晚为何迷迷糊糊地跟惜华睡在了一起?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归功于酗酒过度,丧失了理智,好在,惜华和他本就有婚约在身,再过两月便要成亲,欢好之事提前了一些而已,各自不说,别人亦无从知晓。
姚府这边,桑玥和姚馨予正要上马车,冷煜安款款而来。
冷煜安身穿湛蓝色锦服,腰束鎏金玉带,和鸦青墨发上的一顶玉冠同色同泽,相互辉映,交织出澄碧天空里、璀璨旭日旁一朵清爽的云,他俊美的容颜便在这澄碧和润白中流光溢彩了。
“冷公子。”桑玥莞尔一笑,表情甚是愉悦,身旁的小气男人却是不喜了,霸道地朝她靠了靠,肩膀挨着她的,众目睽睽之下,难掩对她的独占之意。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心里担忧桑玥的身份恢复后,云傲会为了留桑玥在身边而将她跟真正的表哥绑在一起。
冷煜安察觉到了慕容拓不怀好意的注视,轻笑一声,道:“曦王殿下,桑小姐,姚小姐。”
桑玥和慕容拓还没作出回应,姚馨予的双颊已红成了两颗艳丽的海棠果,她的呼吸忽而就紊乱了。
冷煜安一看姚馨予这副羞涩难当的样子,话到唇边又落下,化为唇角一个优雅内敛的笑,右手紧了紧,负于身后:“曦王殿下若是有空,请多到府上坐坐,上回殿下赠送的玉佩,我祖母非常喜欢,总记挂着没能好好地答谢殿下。”
慕容拓碎了一块玉,弄死了郭氏安插在陆氏身边的一个细作,事后果真又应他所言送去了另外一块,陆氏对其爱不释手,的确想着感激慕容拓来着。
慕容拓微笑,眸光里清冽和友好并存:“改日我和桑玥一起登门拜访。”
陆氏想看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外孙女儿吧。
冷煜安意味深长的眸光扫过姚馨予因局促不安而绯红如霞的脸,温和的翦瞳里掠过一点动人的华光,正好姚馨予抬眸,四目相对,姚馨予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颤,随即缩到了桑玥的身后。
冷煜安笑了笑,道:“随时恭候大驾,告辞。”
他走后,桑玥和慕容拓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嘴角一勾,某些人,撞桃花了。
她凑近姚馨予,小声道:“英雄救美,你打算以身相许?”
“啊?”姚馨予花容失色,眸光忽闪忽闪,如碎了漫天的星子,照着黑绸缎上微微颤动的泉水,“什么……什么以身相许?玥儿,你自己要嫁人,拖我下水干嘛?”
拖她下水?这个比方,哪里像家庭幸福美满的姚馨予会说出口的话?然而,她也就笑笑,并未真的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逗姚馨予:“亲了?”
“呃?”姚馨予像触了电一般,惊得高高跳起,那声,却颤得分外明显,“我好渴,我去喝水,你们两个慢慢聊。”语毕,手忙脚乱地上了马车,掀开帘子,不小心踩了裙裾,一把扑进了姚晟的怀里。
姚晟皱眉:“多大了,还咋咋呼呼的?嫁人了可怎么好?”
怎么到哪儿都逃不开这个话题?姚馨予尴尬得猛喝凉茶。
桑玥嘴角一勾,这两人,绝对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拓大喜过望,冷煜安要是娶了姚馨予,云傲日后便不会把他塞给桑玥了吧。
惜别了桑玥,他坐上荀家的马车,桑玥则上了自家的马车。
马车行进了一半,途径一处空旷寂寥的街道时,被一辆华丽的马车拦住了去路。
月光下,巷子深处暗影斑驳,如一张呲牙咧嘴的黑色大口,充斥着森冷阴凉的气息,月辉照着那抹淡蓝的倩影,投下一层苍白的光晕,她的脸色突然就僵得没有生机了一般,看得人心惊胆战。
桑玥挑开帘幕望了一眼,按住姚馨予的手,安慰地笑道:“你和哥哥们在车上等我。”
姚馨予在她那尽管柔和却坚韧得叫人无从抗拒的眸光里木讷地点头,仿佛在这一抹随意而温婉的注视下,任何人能做的,都只能是俯首应允。
姚奇不放心,要随桑玥一块儿去,桑玥嫣然地笑道:“三哥放心,她应该没有恶意。”
姚奇拗不过桑玥,只得悉心叮嘱了几句,任由她在子归的搀扶下跳下马车。
她一步一步走进那张漆黑大口,迈过屋檐投射在地面的阴翳獠牙,行至那个僵尸一般的人儿面前,止住了脚步。
“冷淑妍,”她轻唤,不行礼,不问安。
神智已完全苏醒的长平公主,身子微弓,隐隐颤抖,一双原本清亮有神的眼,此刻流转着混沌的光、嗜血的芒,企图将对面这个风华绝代、永世不倒的人儿搅碎于几息衰败惨痛、怒不可遏的横飞眸光间。
“是你!是你!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绝望地嘶吼,对于一个公主而言,她颜面无存;对于一个妙龄女子而言,她贞洁尽失,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败桑玥所赐!
桑玥浅笑,云淡风轻,丝毫不显愧疚或心虚之色:“你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缘起你因妒生恨要害我,阴差阳错之下被人利用又不自知,可悲的是,你居然没明白幕后黑手是谁。”
长平公主咆哮:“除了你,还会有谁?”
这般模样,与怨妇何异?
桑玥轻柔地将被风吹乱的秀发拢到耳后,不疾不徐道:“你错了,凭心而论,我不仅不会害你,反而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因为只要你活着,就终有一天会纳冷浩然为驸马,我讨厌冷浩然的纠缠,自然希望你能拴住他,以免他再来破坏我和慕容拓的幸福。经历了那么多事,你不会不清楚我们几个人的心思和纠葛,为何还要自欺欺人,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