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潇洒转身,进了毡房,丽雅公主顿时觉得如释重负,一摸手心,全是粘腻薄汗。这个冷贵妃,当真名不虚传,好可怕!
……
夜深人静,不管是商队还是大周君臣,全都进入了睡梦状态。
慕容拓的帐篷外,伫立着两名侍卫,如雕塑一般,仿若冻僵在了暗夜之中。
月光隐入了云层,一道黑影闪过,侍卫警觉地道:“谁?”
二人同时拔剑,左侧的侍卫去追那道人影,右侧的侍卫严阵以待,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动静,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的后颈一痛,再无知觉,直愣愣地倒在了草地上。
卢王双手负于身后,阔步走来,晚风阵阵,鼓动他藏青色的衣袖,越发显得他肥胖如猪、体态笨拙。他满脸横肉的脸上扬起一抹猥琐的笑,对着身后的两名黑衣人打了个手势:“给本王进去查,要是发现了慕容拓,格杀勿论!不过,万一他不在,你们可不许惊醒桑玥!”
终于可以一亲芳泽了,原本他没打算这么早占有她,不过,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不做点什么倒真是太对不起自己跑这么一遭了,要知道,从熄族山脉走来,说远不远,却也足足有一个半时辰的路。他怎么,也得讨点儿利息。桑玥总归会成为他的人,早一点、晚一点,根本没甚区别!
不多时,两名黑衣人出来复命,头上戴着金色布条的是头领,他如实答道:“没找到慕容拓,桑小姐睡着了。”
卢王的两眼骤亮,笑呵呵地搓了搓手,又舔了舔唇:“给本王守好了,没有本王的吩咐,就连一只苍蝇也别想放进来!”
“是!”
卢王进去后,黑衣人头领打了个手势,另外十道黑影迅速从两旁集结而来,在他的吩咐下,将慕容拓的帐篷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容拓的帐篷斜对面,便是郭玉衡的住所。这也是为何,昨日破晓时分,郭玉衡一出去,就被慕容拓的护卫给发现了。
但今晚,郭玉衡没有宿在这儿,而是应冷昭的要求,跟冷昭彻夜谈天去了。
冷煜林挑起一侧的帘幕,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卢王的动静,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柄宝剑。
卢王进去了,说明慕容拓不在,而桑玥在。距离卢王进去已有一刻钟的时间,慕容拓若潜藏在附近,没理由不出来。
尽管他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蹊跷,却也不得不归功于胡国皇室的血卫确实厉害。
大周的枭卫擅长忍术,身法灵活,轻功了得,以快取胜。
胡国的血卫擅长暗器,见血封喉,步步杀招,以毒制胜。就连他们本体都是带了剧毒的,哪怕打斗的过程中沾染了一点他们的血液,毒素就会立刻侵入骨髓。不到万不得已,冷煜林还真不愿意跟胡国血卫对上。
所以,他在等待时机,一旦卢王尽兴了、满足了,撂下桑玥独自离去,他就冲入帐篷内,摘了桑玥的脑袋。桑玥一死,皇上势必大怒,下令彻查,但无论皇上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他的头上。
现在所有的形势都对他十分有利,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安排暗卫也能杀掉桑玥。但不知为何,他不亲眼见证桑玥的死亡就无法安心。也许,他是希望桑玥在临死前最后一个看到的人是他——冷煜林!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帐篷里隐约传来女子的抽泣和卢王兴奋的低吼。
冷煜林的面目就在这些抽泣和低吼中慢慢地狰狞了。
这一刻,他忽然很是厌恶卢王!
卢王的精力出奇地旺盛,一遍一遍地折磨不休,旁人或许感知不到,但对于武艺高强的冷煜林来说,绝对是声声入耳,敲得他越来越恼火、越来越心烦意乱!
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他的脑海里飘过一丝不安,但转念一想,他想算计谁,还从未失手过。桑玥再聪明,也只是一介弱女子,那些大宅里斗嫡母、嫡姐练就的弯弯肠子跟他熟知兵法谋略的智慧相比,完全不值一提!桑玥是个很强的对手,他并不否认,但他比桑玥强上百倍!
暗沉天际的最后一颗星子消失了,卢王也餍足了。
没有掌灯的缘故,他瞧不清身下之人的容颜,但那双熠熠生辉、如冷月如冰泊的眸子,他过目不忘,绝对不会认错!
他穿好衣衫,满面春风地离开了帐篷。
此时的天色依旧灰暗,无人晨起。
卢王带着手下离开后,冷煜林戴上面纱,着一袭黑色夜行衣,拿好宝剑,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帐篷。
桑玥,你的死期到了!
就在冷煜林的手摸到了帐篷的帘幕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飘然入耳,他迅速踅步回了郭玉衡的帐篷。当他从缝隙里看清策马之人的模样时,一张俊脸,骇然失色!
那不是祁山军营的左副将吗?
左副将魏延中神色凝重,一副煞气腾腾的样子,难不成军营出了乱子?若非是极大的事,左副将不可能亲自前来向皇上禀报。
这么一想,冷煜林再也不能把刺杀桑玥放在第一位了。他作为将军,如果军营出了乱子,他不能坐镇指挥,通报到上头,即便三姑姑也保不得他!
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是即刻返回军营。
一念至此,他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商队驻扎的营地,并潜入自己的帐篷,乔装成一名四旬左右的药商,选了一匹精壮的马,驼了提前备好的药材,望着祁山的方向而去。
马匹在灰蒙蒙的天幕下急速奔腾,他的褐色衣袖被风儿吹得横飞飘舞,乍一看去,犹如一朵凌空飞逝的霓虹。
从熄族到祁山山脉,必经之路是塞外的波亭路。
波亭路位于两座巨大的山峰之间,原是一条乱石耸立的峡谷,为了方便商人的流通,熄族和大周共同花巨资建造了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
就在冷煜林即将驶出波亭路时,两道劲风自前方迎面打来。
他双脚一蹬,腾空而起,两支利箭贴着他的鞋底呼啸而过,铿铿两声,砸入石壁之中,擦出了金色的火星子。
天色不那么暗沉了,只是晨曦依旧未出,借着一点月牙儿的余晖,冷煜林瞧见了不远处,两道健硕的身影正坐在马上,缓缓而来。
他定睛一看,勃然变色:“姚晟!冷煜安!”这两个人,怎么弄到一块儿去了?
姚晟的身形随着马匹的前进优雅地晃动着,他深邃如泊的眸子流转起极冷极厉的锋芒,看向冷煜林:“很诧异吧,我明明随着禁卫军去小巫峰寻找曦王殿下了,何以会出现在这里?”
不得不说,桑玥真是掩藏得太好了,直到他请了圣旨,才把计划告诉了他。
姚晟身旁的冷煜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对面那个衣冠楚楚的堂弟,声沉若铁道:“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居然会对一个弱女子使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你枉为一国将军!枉为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