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人齐齐应了。
屋内,刘姨娘再无半点哭声,就连众人进去收拾都没再阻拦,只瘫在椅上呆呆地坐着,最后任人将她半搀半拽的弄到了松林小屋。
自此,只有香竹一人与她相伴,屋子十丈之外就有管林子的婆子看守,又添了两个婆子过去名为伺候实为看管,刘姨娘整日不得走出松林半步,一应吃穿用具都由人送过去。香竹的父母也是府里下人,陆续被打发到庄子上做活去了。
外面街头巷尾的流言,在凌慎之那些市井朋友的帮助下也渐渐压了下去。那些人中颇有好狠斗勇之徒,整日在街上闲晃着,听谁议论凌先生就过去一顿胖揍,吓住了不少人。随后关于富家小姐有孕和平民丫头退亲的真相也被有心人揭开,原本就是和凌先生无关的。范嬷嬷聪明地利用确实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虽然比凭空的流言更可信,但若事实一旦揭开,编出来的东西也就站不住脚了。
蓝如琳被蓝泽禁足在院中,寻死觅活闹了几次,只换来蓝泽更重的责备,连房门都不让她出了,没过多久就匆匆给她寻了一门亲事,乃是冯主簿家的一个亲戚,刚刚点了外省县令,家中独子比蓝如琳大了四岁,正好议亲。
虽然门第不般配,以蓝如琳庶女的身份来说也是太委屈了,且是越过了做姐姐的如瑾和蓝如琦先订亲,礼法上也有些说不通,但蓝泽对蓝如琳实在头疼,又觉得她的性子嫁给高等门第会惹祸,经人一提便定下了。蓝老太太对此没说什么,只说既然妹妹订了,也着紧给如瑾和蓝如琦寻着。
蓝泽当场应了不假,回到房里,秦氏和他商量的时候,他却说:“且不忙,等一阵子再说,母亲那边你先敷衍着。”
“侯爷,瑾儿和琦儿都到了年纪,不好再拖了罢。等一阵子是等多久呢……”
“不急,最多两月。”
蓝泽没头没脑的话让秦氏十分费解,隔日如瑾独自与她在房中时,就悄悄将此事和如瑾稍微透了一些。如瑾顿时一惊。
“父亲最近出去的次数倒是少了,但我觉得更加不安,刘姨娘出了那样的事他也只发了两次火,过后还是兴致很高的样子,像是有天大的喜事似的。”如瑾焦躁地将手中茶碗转得飞快,蹙眉思虑,“他说等两个月,到底在等什么……真是,我们在外院的人手太少了,只凭几个人能打探的消息有限,父亲做了什么我们完全不能知道。”
经过了内宅这么多的事,每次虽然凶险但也安然度过了,可这回……如瑾第一次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她重生之后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没有容她从内宅腾出手布置外宅的工夫。
父亲到底在等什么,难道他所做的事情还跟自己亲事有关么?如瑾暗暗心惊。
犹记前世,她名声虽然被污,却也用不着非上京不可,但父亲就是一意孤行地送她去选秀,最后才落得那般光景。这一世,父亲又在筹谋什么?
……
似乎这个夏天出奇得热,刚进七月,大清早也有暑热漫进屋子来,闷得人再也睡不着。因为担心着父亲,如瑾这些日子一直没能安睡,常常在半夜被噩梦惊起,然后只能睁着眼直到天亮。
这个早晨她难得迷蒙着睡了一会,却很快就被热醒。“拿碗莲子汤来,要冰过的。”她坐起来唤婢女。
值夜的青苹已经起了,正在外间收拾,闻声立刻走了进来,看见如瑾一头一脸的汗,连忙拿帕子给她擦去。“姑娘,还是别用凉东西了吧,虽然天热,但您脾胃一向虚弱,奴婢给您拿碗温的来可好?”
如瑾只穿了一件淡月白色薄绸寝衣,虽然极其轻薄,但也被汗水浸透了,黏在身上只觉难受。“打水给我沐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青苹,最后还是听了她的劝,“温的就温的,去拿吧。”
青苹笑着去了,几个近身伺候的丫鬟打了热水进来,将水兑好,请如瑾到屏风后去沐浴。待到温热的香汤浸润了身子,如瑾这才感觉到舒坦,将头靠在浴桶边沿微闭了眼,任由丫鬟替她轻轻擦洗。
“姑娘,植造房郭婆子一早遣人悄悄来报,说昨日有几个婆子到钱嬷嬷跟前告状去了,无意中被她知道消息,赶紧来告诉姑娘。”碧桃进屋遣退了其他丫鬟,贴在如瑾耳边道。
如瑾眉头一皱,刚刚将夜里噩梦引起的不快平复下去,泡在水中觉得舒适了些,就又有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来打扰。“告什么状?”语气中带了些许不耐烦。
碧桃拿起澡帕轻轻替如瑾擦洗,一边小心翼翼说给她听:“郭婆子只是听闻了风声,但没打听出大概,让您和太太晨起去请安时小心些就是。”
“有什么可小心的,不过是些长舌妇罢了,我们行正走直,难道怕她们恶意中伤?”如瑾闭着眼睛靠了一会,水温有些凉了,索性不再洗,起身穿了衣服,“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人告的什么状!”
梳洗完毕去见秦氏,蓝泽在那边,两人也是刚起不久。因为刘姨娘之事,蓝泽和秦氏之间略有冷淡的关系也就重新恢复他刚回府的状态,有一半日子都歇在幽玉院正房。给父母请了安之后,如瑾略略思忖,便状似无意朝秦氏道:“怎么今日看母亲似乎瘦了呢?想是最近管家劳累?”
蓝泽便也端详了一下秦氏,之后道:“似乎是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