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绣花做什么,谁的馊主意。”
青苹愕然:“姑娘不喜欢么,是寒芳的手艺,她往常绣的东西姑娘都说好,奴婢才让她帮手绣了花样上去……”
如瑾没再说什么,窘迫着低头接过,触感温软,知道里头定是垫了上好的绵软布料,青苹做什么都细致,这东西上也没例外。一时碧桃拿了水进来,备好清洗的用具和澡豆,两人服侍着如瑾在屏风后收拾妥当,又换了干净小衣。因着怕如瑾身上寒冷,青苹又找了一身绵软衣裙套在里头,里里外外伺候如瑾穿了两三层,这才扶她到妆台前盥洗梳妆。
刚梳了头,青苹那边又端了一盏桂圆红枣羹汤进来,打开碗盖,腾腾冒着热气,香甜的味道飘散出来。“姑娘趁热喝了。”青苹递过银匙。
如瑾脸上红色已经退去,总算恢复了正常,不免好笑:“哪用这么费事。”
青苹笑道:“这不算费事,刚去厨房遇见孙妈妈,她听说了之后赶着让人炖乌骨鸡汤呢。”
如瑾略感尴尬,赶紧将这事岔过去,提起别的,“昨夜外头怎样了?”
两个丫鬟见她不好意思,都识趣的不再提这个,碧桃一边收拾床铺,换上新的被褥,一边低声禀报说:“奴婢早起去打听了,昨夜一直闹到子时之后才散的场。听说侯爷和二老爷吵了许久,后来是侯爷气得头晕说不出话来,吕管事那边又劝着压着的,二老爷方才带人回了东院。”
“回了东院吗?这么说,到底还是没撵走。”甚少主动开口的青苹都忍不住插言了,昨夜闹得那样大,蓝泽死了心撵人竟然也没成功,不免让人感叹。
如瑾慢慢喝着热汤,舀了一匙轻轻吹气,缓缓道:“蓝泯不是好打发的,若真是纠缠起来,父亲一定没法子闹得过他,不过仗着长兄和爵位乱耍威风。”
碧桃恨道:“昨夜几桩事情加在一起,哪个都是大逆不道的罪名,结果还是没能成功。”
“不必灰心,亦算是成功了,他们兄弟已经决裂,自此东府再不能随意染指这边,这就是咱们想要的结果。”如瑾道。
“可他们一家子还住在东院呢。”
“住得近又有什么用,左邻右舍也住得近,可曾影响咱们半分?自此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分,怕是连邻居都远远不如。”
碧桃想了想,这才点头:“倒也是,姨娘们再在侯爷跟前说上那么一两句,侯爷必定将他们当仇人似的对待。”
昨夜里两位姨娘夹缝插针的功夫真让人叹为观止,事先又没有商量过,难为她们配合的那样天衣无缝。提起这个,如瑾叮嘱道:“暂且看着点董姨娘,等家里平息一下,各处都妥当了,我腾出手来再动她。”
碧桃对此别无二话,咂舌道:“这位姨娘确实有点吓人,以前看着多胆小的人,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行事真真让人刮目相看,想起来都后怕,这些手段要是用在咱们身上……”
“所以不能给她钻了空子,屋里屋外你们都严谨着点,对底下人也都注意着分寸,严厉是要的,但别行偏了,惹出小露那样的人可不是玩的。”
“嗯,奴婢晓得。”碧桃点头答应着。
如瑾收拾妥当,先去正房看望祖母。老太太早已起来了,倒没似前几日那样絮叨着惦记恩赏之事,歪靠在床上半合双目,似乎在打盹,又似乎是在想什么。如瑾上前行礼问了安,老太太只是叫起,别的什么也没说。
如瑾转目去看吉祥如意,两个丫鬟面无异色,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蓝老太太没抬眼睛,只道:“我想睡一会,你去吧。”
屋里弥散着浓重的檀香气息,老太太许久都不能用檀香了,如瑾闻着这个味道,看着祖母静静靠在枕上的样子,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此时是在青州城的家里,老太太什么事都没有,依然是那个犀利敏锐的老人。
如瑾定了定神,重新细看,才恍觉祖母面上是没有以前那样沉凝威严的神色的,额头上的皱纹似是又深了许多,那一沟一壑中,隐隐透着些许疲惫。
“您老人家若是累了,且好好躺下休息,孙女让厨房的人熬药膳给您备着。”如瑾轻声叮嘱了一句,福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