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忙道:“奴婢差点忘了,说了,昨日晚间就着人知会了他们。两位护院头领都答应下来,说只要有银子,他们自能招新人进来,而且必定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不似咱家以前的护院都是花拳绣腿不顶用。”
“银子好办。”如瑾道,“香雪楼不远处不是有个小屋舍没人用么,里头布置也是精巧奢华,随便捡些东西出去换钱,自能满足他们所需。”
虽然对崔吉和杨三刀的来路心存警惕,但蓝家的确无人可用,而两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露出恶意,反而都是在帮忙,如瑾便将招揽新护院的事情交予了他们。打定了且先用着,日后再说的主意。
碧桃依言出去安排人传话了,没多久带回了崔杨二人的回话,两人对当东西换钱的事情表示赞成,且还说府中运东西出去不便,他们愿意帮忙。
如瑾道:“咱们住的靠近院墙,倒是方便倒腾东西了。宜早不宜晚,今夜你便带人拿了东西送到北面墙边,他们上墙上房的极是方便,让他们自己下来取,等到拿出去卖了钱,三成都是他们的酬劳,余下再去招人。”
碧桃点头出去安排,秦氏和孙妈妈听得又好笑又担忧,秦氏道:“你这里安排的倒是好,但是人招了进来你父亲不同意怎么办,难道再将人遣出去么,岂不是白费工夫。”
“母亲您真是实诚心眼,护院又不是仆役丫鬟,非要进府伺候。”如瑾笑道,“到时父亲同意便罢,不同意我便将人分散到府外周围去守着,平日警戒安全,一旦有事叫过来也是方便得很。”
秦氏和孙妈妈对视一眼,各自好笑。孙妈妈道:“姑娘说的也是好法子,这样一来咱们家再不会有那日的血腥事了,虽然宅子大了,但只要肯花钱,堆出多少人来都可以。”
于是夜里碧桃等人真的就偷运了东西出府,次日崔杨二人便换了银钱回来,开始借着自己以往的关系找新护院。他们说是靠着以前江湖上的朋友,但具体如何寻找如瑾却也不管,就算是他们再招一批跟长平王有牵扯的人来,她也不会干涉。总之能守护家宅就是了,长平王若想对蓝家不利根本犯不着在护院上做文章,如瑾在这点上想得明白,只安心等着享用崔杨二人的辛劳结果。
这一日却已经是蓝如璇出嫁的前一天,听说她的病还没有好,吃了许多药不见起色,连王府派人伺候她的喜事也没能让她身体痊愈。如瑾日间闲来无事,在屋里盘算了一会,便想去东府探看一番,去瞧瞧两个老嬷嬷到底是何等样人,许能从中摸出永安王府里一些事情。
打定主意之后如瑾便叫丫鬟,刚说了两句,蔻儿急匆匆跑进来:“姑娘,东边大姑娘一家子去延寿堂了。”
“她们去做什么?”
“听说是大姑娘出嫁前要跟祖母辞行。”
青州那边的风俗,闺阁女子出嫁都是在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头前夜里打扮梳妆好了,早晨只等花轿进门,而和亲人正式辞别的事情便安排在出嫁前一天,一般都是骨肉至亲几人在一起吃一顿晚饭,然而女子便回闺房里等着喜娘来梳妆。
这是正室嫁人的习俗,到了妾室身上就没有这么讲究了,男方什么时候来接人就什么时候离家,大多不走这个章程。京城里也不例外,听说抬妾室进门都在太阳落山时分,要跟正室进门的午时前严格区分开来,以示妻妾有别。
是以蓝如璇想要辞行,明日白天再来都是可以的,哪用今日特意赶来呢。如瑾站起身带着丫鬟们出门,一路朝延寿堂而去。既然蓝如璇来了,她也不用特意去东府,只在老太太那里见面就是。
“姑娘别着急,当日您吩咐过那边不让东府的人靠近老太太,她们想必不敢乱作主张的。”碧桃一边扶着如瑾走路,一边劝慰。
然而她却料错了,等到进了延寿堂的时候,如瑾发现蓝如璇一家早就进了屋子,找了小丫鬟一问,原来这边的人根本就没敢拦阻,因为蓝如璇的理由是要嫁前辞别,这等大事丫鬟们自然不敢相拦。
“是三妹妹来了么?怎地不进屋呢。”蓝如璇的声音从内室里传出来,想是听见了如瑾在外说话。
如瑾抚了抚鬓角因走路而有些松散的头发,用丫鬟搀着走进了内室。老太太靠坐在床头正清醒着,蓝泯父女三人围坐在下首椅子上,看情形双方倒是没有起冲突。
如瑾看看祖母脸色,见并无异常,这才朝蓝如璇微微一笑:“明日晚间出阁,大姐姐何须今日来辞行,明日尚有一整天的时候。”
蓝如璇脸色一黯,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扬脸道:“明日事多来不及,早些来探望辞别祖母以尽孝心,三妹妹还要阻拦么?一会我还要去跟伯父伯母辞行,感念这么多年来两位大人的照顾,尤其是来京这些日子的恩情,我是没齿不忘的。”
如瑾扶了丫鬟的手,在蓝如璇对面的弹花锦垫扶手椅上坐了,随口应道:“父亲卧病在床不爱见人,母亲那里我替你转达心意便是,不劳姐姐跑腿。”
“那么就有劳妹妹了,多谢。”蓝如璇没有坚持,顺水推舟。
如瑾扫一眼她身后站着的两个面生的老嬷嬷,见两人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穿戴气度皆和常人不同,一看就是贵门出来的人,起码要比蓝府的嬷嬷们沉稳许多。如瑾笑问:“这两位便是永安王府指派来的嬷嬷?果然气度非凡。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其中一个圆脸富态的嬷嬷抬眼和蔼笑了一下,声音柔和,“这位是襄国侯小姐?给小姐请安,奴婢姓赵。”又指了指同伴,“她姓李,都是王妃派来伺候蓝姨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