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婶婶请安,您最近身体好吗?七妹妹已经长这么大了,小孩子长得真快。”刘景榆给秦氏行礼,然后去看乳母怀里的小囡囡。
孙妈妈在旁提醒:“该叫四妹妹啦,我们姑奶奶现在行一。”
刘景榆微怔,显然不知道排行为什么会变,道了一声歉。
秦氏赶紧说没关系,叫他起身,一面邀他进屋喝茶,温和的说:“你不也是个小孩子,才几个月不见,突然长高了这么多,原本就很高了,瞧这样不是要长到天上去,做衣服可要费布料了。不过我看你是瘦了许多,也晒黑了些,边地的风硬,日头也毒吧?”
刘景榆恭敬的回答着:“大约是整日骑马练武的缘故,比京里同龄人长得快些,在边地反而不显什么,牧民们大多都是这等个子。那里气候还好,我走时已经开始凉快了。”他随着秦氏进屋,过程中没有朝如瑾看一眼,就连如瑾和他问好,他也只是略略点个头而已。
因了周氏当日的言辞,碧桃对刘景榆也很有怨气,见了他这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跟在后面悄声道:“怎么连理都不理咱们姑娘,不按见侧妃的礼,寻常兄妹见了也要问声好吧,倒像姑娘欠了他几吊钱似的!”
如瑾让她噤声,走在后面打量刘景榆。他穿的是式样普通的鸦青滚边箭袖,料子也不见上乘,袖口束着护腕,腰带紧勒,脚上一双半新不旧的厚底马靴,腰带和靴子上的花纹都是拓古族惯用的模样,想是边地的出产。若是细看,还能看见靴子低沿上飞起的毛边,一看就是磨出来的。
这样的打扮……串亲戚请安?
以前刘景榆在家时,可是跟刘景枫差不多的穿戴,俨然京城富贵公子,哪有这般粗糙的时候。如瑾垂了眼睛,默默跟着进了屋,坐下来听母亲和他聊天。
“你是哪天回来的,母亲和妹妹也一起回来了么,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我连个信都不知道呢。”
秦氏随口一问,刘景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们还在边地,是我自己回来的。”
秦氏道:“我说呢,她们才走,这时候若是回来,一来一去时间全都耽搁在路上了,平白折腾做什么。你回来可是有事?”
刘景榆有些支吾,秦氏随即醒悟,“是我问错了,你父亲派你回来想必不是家务,不该我问,倒是让你为难,可别怪婶娘。”
“怎会,怎会。”刘景榆到底没说是什么事。
如瑾越听越犯嘀咕。秦氏那边又问起边地的气候,路上用了多少时间,累不累,吃睡好不好之类的话,刘景榆一一答着,过了一会,恰好囡囡闹困哭起来,秦氏过去看孩子,刘景榆就起身告辞。
“孩子你别走,留下来吃晚饭,我这就让厨房置办,一会送去外头让侯爷陪着你。不过你们可别多喝酒,喝多了我可不管。”秦氏张罗着让厨房添菜,刘景榆谢过,没有拒绝。
先前带路的小厮等在外头,依旧带他出去,刘景榆高挺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直到走,他都没跟如瑾正经说过一句话。
秦氏就说:“这孩子面相不错,长得又高大,说话也实诚,只是不如他哥哥礼数周到,想是在边地长大的缘故。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被束缚得失了本真。”
如瑾笑笑没接口,琢磨刘景榆这次前来的蹊跷。
蔻儿跟了小囡囡后也不过是陪玩,囡囡睡时她经常到处乱跑,大家也不去约束她。如瑾就悄悄叫了她过来,让她去看看刘家二少爷回了外院做什么。蔻儿应命而去,不过还没一会,蹬蹬蹬又跑了回来,趁人不注意朝如瑾使眼色。
如瑾找个借口离了人,将她叫到一边说话。
“什么事?”
蔻儿也渐渐知事了,脸色古怪的回禀:“奴婢追出去没多远就碰上刘二少爷了,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跟临风说话,好像在央他递话给谁,临风只是一直不答应,见了奴婢过去,刘二少爷撇了临风跟奴婢说话……”临风就是方才那带路的没总角小厮。
她偷眼瞅瞅如瑾的脸色,“刘二少爷是让奴婢给姑娘传信,他在园子里等着,请姑娘过去一趟。奴婢问他什么事,他不肯说。”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角银子来,“这是刘二少爷给的赏。”
“给你你就收着吧。”如瑾问,“你们在哪里说的话,旁边可有人听见,临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