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站了起来。“难道……难道他不满意你,还在惦记着秋水?!”紧张之余,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佟秋雁看看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赶紧把母亲重新按回椅上,“你轻声啊!”
“你、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佟太太紧紧抓住了女儿的肩膀。
佟秋雁被母亲抓疼了,心中也不好受,想是在婆家受了委屈跑回娘家的寻常妇人一样,对着母亲哭了起来。
“我……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王爷她肯带走我,却一直没有……没有……没有收我。先前在路上,我还以为是不方便,可进京到了府里,他也没有……也不是没有召过我,可……可他在床上,女儿我、我在榻上,或者……地上。”
还是睡地上的时候多,就在床脚下。
佟太太呆愣半晌,最终难以置信地打量女儿。
弯弯的眉,乌溜溜的眼,不是绝色,可也称得上面容娇好,已经过了十八岁,身量也发育得很好了,腰那么细,腿那么长……她甚至朝女儿鼓鼓的胸脯看了一眼。
对于男人来说,又是颇有好色之名的男人,女儿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得不到青睐?同住一室,长平王不碰她?这根本不可能啊……
“你实话告诉我,王爷他是不是……背地里养着漂亮的小倌伶人?拿你当摆设?”前朝曾经有个太子好男风,娶了妻妾当挡箭牌,私下宠爱的却是美少年,后来被正妻闹了出来,还因此丢掉了储君之位,这事人人皆知。
可问完了,佟太太却又疑惑,要是找挡箭牌,也不该找了一大群姬妾在府里。这不是加大被揭举的可能吗。
佟秋雁被母亲吓到了,“不、不可能,王爷还召别人去卧房,又不只我一个。”府里有年头很多的宠姬,总不可能都和她一样守活寡这么多年。“而且……王爷还去祝姑娘几个人的房里,我在王府这么些时候,一个年轻男子都没见过,就是那些内侍,听说王爷睡觉的时候,花公公一众也不在跟前。”
怎么可能是好男风的。
佟太太脸色就白了。既然不是因为这个缘故,那么……何至于将近两年不碰佟秋雁……除了长平王还惦记着秋水,她想不出别的缘故。
“母亲,妹妹她……您还是早点找个人家将她嫁了吧。”佟秋雁低声说。
佟太太心慌:“你也这么觉得?”
佟秋雁低下头去,垂了眼帘,用帕子掩了面。
“依我看,这事宜早不宜晚,父亲大人进了京城,再不是在西北默默无闻的小城太守了,如果王爷以前还等着我主动认错,将妹妹召进来,现在很可能不再等。要是……他趁父亲升迁之前非让我找妹妹过府呢?母亲您今天就不该来,回来王爷知道了,正好想起这茬,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佟太太被女儿说的事情揪了心。“这……这不是你父亲让我来的么,借着和蓝妃交往,和王府渐渐走动起来。谁知道王爷还存着这个心呢!我若知道,怎么也不肯来的。这可如何是好,我不能把两个女儿全都送人做妾啊……我这就回去找你父亲商量,你先等着,回头我给你信。”
佟太太起身要走,佟秋雁一把拽住了她。“您慢着些,蓝妃还没回来,您走了岂不失礼。”
“我……那我去跟她的丫鬟透个风,说要告辞。”佟太太勉强稳定心神,挂了笑,出屋去找在那边说笑玩耍的荷露几个。
佟秋雁扯了欲待跟出去的母亲的侍女,低声道:“母亲心神不宁,你帮着劝慰一些。父亲那边忙乱着,可别让母亲为了这点事和他闹别扭——这样吧,你悄悄透给二小姐一点口风,让她劝着母亲一些。”
侍女点头答应着出去了。
佟秋雁看看母亲站在院子里的背影,脸上悲戚之色渐渐散了。屋里没有旁人,她抬起头,第一次仔细打量这间装饰得精致典雅的屋子。雕梁上的粉彩,全套的花梨家具,桌上铺着的名贵缎绣,还有小隔间那边蒙着挑线套子的大穿衣镜,以及,镜旁供着的轰动京城的佛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