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2 / 2)

其势之盛,其力度之强,速度之快,盖过近年来任何一件事,想让人不怀疑背后有人推动也难。

太子那边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就有为太子说话的人站出来驳斥,上书鸣冤,以内阁首辅贝成泰为首。然而如果说参劾太子的上书是大江大河,那么为太子说话的,就只是一盆水而已。两边完全不对等。

这种情况很快从朝堂波及到民间,在皇上和阁臣们还没有将此事做定性定论,案情也并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京中读书人圈子里已经在热议此事,更有上千人集结在一起,到皇宫外围堵上朝的大臣,写血书请愿,请求彻查严办,给水深火热之中的大燕灾民做一个交待。

而文人中也有太子的拥趸,大舆论下,一小撮人在茶楼会馆高谈大言,说这整件事都是一个阴谋,是有人要恶意抹黑中伤储君,不然为什么案情还没有查清,舆论就尘嚣日上,且都对太子不利呢?

矛头直指正在江北坐镇彻查此案的永安王。

这种阴谋论自然起了一点效果,但更多的,是惹来其他读书人更大的义愤填膺。文人聚集的场所因此屡屡发生冲突,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风度也在国家大义面前瓦解,一言不合头破血流的事情每日都有那么几起,弄得京兆府衙门的低等循街吏卒们焦头烂额,非常恼火。

在这样的情势下,朝上的第一要务自然从赈灾变成了查办贪污案。每天的早朝时间越来越长,下了朝,皇帝还时常召相关臣子入内奏对。

而这期间,长平王一直被叫到跟前旁听。

于是如瑾明白了,在太子和永安王两边都有可能不干净的情况下,余下来的唯一一个成年皇子捡了漏,终于进入了皇帝视线。

而长平王连日来摒弃歌舞,一概往日本色,用心苦读的行为,不管是不是做戏成分过多,总算是一种交待,让世人知道,这个年久不争气的皇子总算悬崖勒马了,还有得救。既然有的救,那么让他旁听一下议事,也是该当的。

有个言官不知道是天生不开眼,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上折子说长平王虽然痛改前非,但毕竟没有积累,该先去跟着鸿儒进学,以后再视情况慢慢入阁旁听。折子递到皇帝手里,皇帝红笔圈出了其中一个少写了一点的字,批道:依你所言,你先去学写字,学成之后再来上折。

于是通政司再不接这人的折子了,要直到皇帝认为此人学成了才接。但皇帝那么忙,朝臣那么多,他怎会有空去关注一个言官的字是不是学好了,也就是说,此人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上书的机会了。对言官来说,这就是完全扼杀了他的前途——而其实,他那个少写了一点的字,不过是草书写惯了,写奏折时无意间微露了一点草体而已,并非错字。

此事一出,朝臣们全然明白了皇帝的态度。于是有天议事时,首辅贝成泰还破天荒的问了问旁听的长平王的意思。

“这份折子所言,七王爷觉得如何?”

他指的是有人参劾永安王镇压灾民暴—动做得不妥,失了从先帝起就开始提倡的仁爱。这自然是给太子开脱的那一派。

长平王说:“本王不宜置喙,不过因势利导是对的,雷霆手段也并非一无是处,六哥这么做想必有他的道理,等他回来阁老当面问清不迟。”

皇帝看看他。

贝成泰又问:“那么这份折子呢?”

是指摘太子的,上头竟然写了“尸位素餐”这种言辞,就差没鼓动废掉储君了。

长平王说:“太子殿下多年来勤勤恳恳,大家都看在眼里,这言辞过激了。这次的事还未水落石出,给殿下定罪未免为时过早,如果事后证明是那些贪官污蔑他,岂不冤枉。”

贝成泰追问:“七王爷也觉得殿下是被冤枉的?”

“本王觉得三哥不是这种人。当然,一切都要看查办的最后结果。”

皇帝打断了二人对话,拿起另一份折子,说起别事。

之后,有次闲谈时长平王偶然说起廷上这段事,如瑾问他为什么要给太子说话,他道:“其实在言官文人们闹起来之前,就是我被传进勤政殿一天的那次,事情早就已经查清了,父皇案头摆着的是吏部刑部大理寺联手查出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