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规矩森严的宫里待过,如瑾对地位等级这种束缚很是反感,自然不会主动去拿这个立威。王府里女孩子多,大家若都成了谨守规矩的木头人,那该是个什么样?如瑾可不想生活在那种氛围里。
吉祥听了点头道:“也好,只要主子心里不介意就行,这都是小事。奴婢看那祝姑娘很有股子泼辣劲儿,说不定是嫌弃佟大小姐绵软怯懦,所以才看不上眼,也未必是真要和佟大小姐过不去。”
“有可能。”如瑾无奈。佟秋雁实在是太过谨慎,谨慎的有些婆妈,自己说到底只能在面上帮一帮她,让众人顾忌两人的关系而不敢欺负怠慢她,但是说到舒心畅快,在王府里自在过活,那还得靠她自己想开。看她现在这个样子,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听人劝的。
如瑾感叹了一会就把此事丢开,总之以后日子还长,慢慢地照看佟秋雁就是了。刚刚得知的佟秋水要嫁人的消息才是真正让人振奋,虽然相看还只是第一步,离嫁人很远,可这一步到底走出去了。
回去之后如瑾就给佟秋水写了私信,让人送到甜水胡同的佟太太表亲家里去。因为两人亲密的关系,在信中如瑾直接问起佟秋水对要相看的人家有什么想法,打算嫁给什么样的人,很说了一些闺阁女儿的悄悄话。不过,信送了出去,却迟迟没有接到回信,如瑾还特意关照外头门上留意,但仍没有佟秋水派来的回信人。
她就跟吉祥说:“看看,佟二小姐也有害臊的时候。”吉祥抿着嘴笑:“主子日常对着王爷还有脸红的时候,您这都是嫁了人的,何况人家佟二小姐尚未出阁。”
如瑾嗔怒:“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哪里还有当初大丫鬟的样子。”
吉祥咯咯的笑,她最近的确比窝在香雪楼时开朗了不少,可见人还是要有盼头。旁边冬雪接口笑说:“奴婢倒是喜欢吉祥姐姐现在的样子。以前在南山居时,未免太严肃了呢。那时候我们私底下说起老太太跟前的人,都说吉祥姐姐不好惹,要是有事,还是求如意姐姐比较好。”
突然提起如意,吉祥脸色微黯。如意跟着蓝如璇走之前说过的话,承认的事,一直是吉祥心头的一块阴云。两人当初同在南山居做大丫鬟,现在却各自散落在两个王府,想起来真有些世事难料的沧桑之感。她一直当如意是亲密的同伴,老太太要料理知道三月三春宴内情的人,她还冒死替如意求情,所以,当听到如意亲口承认早就私下跟了蓝如璇,她的惊愕和被蒙在鼓里的遭背叛感,是那样强烈。然而后来蓝如璇尸身归家,陪嫁丫鬟留在永安王府,她又开始担心如意的安危,这真是很矛盾的心思。
如瑾自然将吉祥的脸色看在眼里,遂让冬雪住了嘴,朝吉祥道:“你放心,上次见着宋王妃我还问过,她说拿如意当普通丫鬟看待的。听说永安王爷和王妃对下人都不错,如意在那不会有事。”
吉祥道:“奴婢替她谢过主子。她当初和东府大姑娘通气,主子现在还为她着想。”
“她到底没将我怎么样,看在她伺候过祖母的份上,更看在你的面上,我替她过问一句也是应该。”
不过再多的,如瑾也管不了、不必管、不想管。是如意自己选择跟着蓝如璇的,现在的结果也要她自己承受。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选择负责,不是么。
……
十月底的时候,永安王回京。
他这趟赈灾之行并不算十分顺利,除了太子一系的侵吞银两案,还有灾民小规模的暴—乱,虽然最终都平息下去了,但因为有人故意从中作梗,也让他颇为焦头烂额。若不是后来太子之事吸引了朝野注意,那么他试图以兵卒镇压灾民骚乱的手段,或许会被言官儒生们好一阵诟病。
不过,不管怎样,都算有惊无险的回来了,赈灾之事办得也还算可以。而且因为太子奉旨在东宫闭门不出,随之而来的,永安王的地位便水涨船高了。一升一降,互有关联。
车驾接近京城的那几天,还有人上折子为永安王赈灾之行歌功颂德,粉饰夸赞,也算掀起了小小一股言流。这日上午进了京,永安王回府简单梳洗一下就匆忙进宫禀报行程,当面与皇帝相谈此次奉旨出行的大小事宜——这些事他已经以每日呈报的方式写折子报过了,但写的总不如说的效果好,面对面谈起,才能体察皇帝的心意。
皇帝对他一直和颜悦色,聊到追缴被侵吞的银两重新发给灾民,皇帝还露了笑容。这很难得。最后永安王还被留在宫里吃了晚饭,父子同席,相谈甚欢。饭后皇帝道:“此次辛苦,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日子,正好新人要进府,你先娶了侧妃再忙国事。”
永安王笑着答应,恭敬告退。
于是太子在东宫闭门,永安王在家娶媳妇,长平王很意外的成了这段时间唯一参与国事的皇子。他在家的时候比以前少了许多,回来之后也经常在锦绣阁挑灯夜读,偶尔来如瑾院子里歇上一晚,也多是盥洗之后倒头就睡。
“王爷注意身子才是,有空去跑跑马,练练骑射,活动一下筋骨好过整日窝在屋子里。”这日趁着他还未睡着,如瑾在隔间里洗脸,一边和他说话。
“心疼我?”长平王的声音带着倦意,整个人呈大字懒洋洋瘫在床上。
“王爷现在还年轻,整日这么废寝忘食的,日后有难受的时候呢,不如早早把身体打熬好了,等以后上了年纪才不会感到精力不济。”这都是平日秦氏告诉女儿的话,如瑾就用来劝长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