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脂搬了绣墩过来,墩面铺着蜻蜓立荷角的绣垫,甚是巧合。如瑾瞥一眼,就想起当日佟秋水送的那幅月下睡莲图。
便开口问她:“最近在做什么,还有空画画么?”
佟秋水微微沾了绣墩半边拘谨坐着,答说:“有空,只是天冷墨易冻住,所以没怎么动笔。”
“前日你院子里还有人念叨炭火不够,说都赏到你那里去了,弄得别人屋里冷。炭多火旺,你屋里的墨会冻住吗。”
如瑾本不想与她多说,只是看她拘谨羞涩的样子,心里非常不舒服,忍不住就将较真的话说出了口。
佟秋水尴尬,顿了一下才答:“炭虽多,不敢多用。”
这样的回答,越发像她姐姐了。如瑾顿觉兴味索然。
屋角闲余架的卷轴里,其中一卷就是她亲手绘制的睡莲图,只是许久未曾打开过了,和其他卷轴重叠混杂在一起,再不是什么爱物。
“小佟姑娘,你单独留下,是不是找我有事?”不欲再多做交谈,如瑾直接问了。
佟秋水再次踌躇,停了好久才轻声道:“想请蓝妃在王爷跟前美言几句,将我姐姐放出来。”
“只为此事?”
“……是。”
如瑾道:“禁足她,不是王爷的主意,是我。佟姨娘没有告诉你吗?”
佟秋水默然。
当然是告诉过了。早早的,姐姐就将那日视死如归去献身却被驳回禁足的经过告诉了她。
如瑾又道:“因为是我的主意,你才求到王爷那里。王爷不答应,你又求到我这里。却不直接求,当面借着王爷的名,是不想让彼此太过难堪么?”
“我……”
“如果没了交情,连坦白坦诚也都没有了吗?”
“蓝妃……”
“你觉得蓝妃会答应你吗,小佟姑娘?”
如瑾看住她,等她回答。
佟秋水被着力咬重的“小佟姑娘”刺得心底锐疼,滞了好一会,才缓过一口气。
“蓝妃,你恨我,处置我便是,何必折磨我姐姐?”她终于将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不再维持谦卑的轻声细语。
如瑾只是盯着她认真地问:“我为什么要恨你,恨你抢了王爷,还是抢了我的位置?”
自然什么都不是。佟秋水哑口无言。她什么都没抢到,甚至根本没有抢的机会,或者说,还没来得及走到兴起抢夺念头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