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没拦着母亲。
她知道这些话想必已经憋在母亲肚子里好久了。
其实她有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孤绝,是从母亲身上一脉继承的。在这种事上,她十分理解母亲的心情。
如果得不到,就彻底舍掉。
反倒是蓝泽,闻言愣了好久,脸色变幻不定。
“你……可别逞能。”他警告秦氏。不足的却是自己的底气。
秦氏招呼侍婢飞云,“去拿纸笔来,伺候侯爷写字!”
蓝泽看如瑾。
如瑾转开目光,置身事外。
飞云很快在偏厅的小书案上铺好了纸,研好了墨。秦氏道:“侯爷请吧。那桌子听说王爷平日偶尔也会用,今日你有幸用上一用,可以慢慢儿地写,多占一会地方。错过了今日,以后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蓝泽气个倒仰。
眼见着满屋子丫鬟一个躲避的也没有,连侯府的带王府的,全都直愣愣戳在那里听主子们吵架,看他的笑话,不由脸色由白转红,说不出的羞臊。
他再次朝如瑾看。
如瑾接过丫鬟刚端上来的热腾腾的牛乳羹,用小银匙子一下一下舀着吃,完全是不理会堂中争吵的态度。
“你看看你母亲,中了什么邪,竟然要自请被休,简直……简直丢你的脸……”
“侯爷。”见父亲主动搭话,如瑾放了汤匙,看向他认真地告诉说,“我的脸面不是母亲丢的,一次次的,全都拜您所赐。今日您休了母亲,索性也将我和妹妹逐出蓝家族谱,从此以后咱们一刀两断,井水不犯河水,您也不必再为我们头疼,我们也不再给襄国侯府抹黑,您看怎么样?”
对于脸比命重要的蓝泽来说,这种打击显然比什么来的都大。
“你可别被你母亲拐到歪路上去!”他不顾背上摔得疼,呲牙咧嘴朝女儿走近两步,“长平王爷一回京就要君临天下,你也是要进后宫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没分寸。做事要思前想后知道吗?若是让外人知道你口口声声嚷着要脱离家族,你那已经不好听的名声难道还要更黑几分,你就不……”
如瑾将手中粉瓷小碗重重墩在桌上,发出哐啷一声响,“襄国侯,我名声好与不好不劳你操心。要么你过去写休书,要么,转回家去好好给本妃闭门思过。若是觉得京城宅子太大住不惯,青州老宅好端端摆在那里,本妃派人送你回去就是,路费都不用你出。”
“反了,反了……这是要背族忤逆……”蓝泽气得胡子直颤。
如瑾等了一会,不见他动作,高喊了一声“送客”。
门外立刻有两个内侍进来,一左一右将蓝泽往门外架。
蓝泽仿佛这才想起此来的目的,连忙扭头朝如瑾瞪眼,“忤逆之罪暂且压下,你把冬雪捉到哪里去了,给我送回来,今日的事就一笔勾销,本侯……”
内侍一溜烟把他架出院子去了。
秦氏站在原地半日没有说话。
如瑾知道这时候母亲必定情绪复杂,给孙妈妈使个眼色,让她带母亲回去休息了。回头吩咐人追去蓝府告诉蓝泽,自即日起,不许出门,不许会客,在长平王回京之前他若做出不妥当的事,就再也别想在京城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