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把火,把河水都烧沸了,漕河下游浮起无数鱼鳖,都是被沸水煮死的。
骤闻噩耗,盛庸差点儿没晕过去。
敌军六千轻骑,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到后方去,粮草运输的路线、驻军分布的状况、沿途勘验的关防、燕军撤退的路线,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怎么办到的?
悲痛欲绝的盛庸来不及捶胸顿足,连忙就近命令大将袁宇率兵追杀李远,袁宇麾下有三万精兵,新近刚刚武装了从朝鲜运回来的战马,算是机动力比较强的队伍。
当这支大部分都骑着驴一般大小的战马的队伍匆匆追上李远的六千骑兵的时候,他们悲哀地发现,不是自己的马快,而是人家在有意等他,李远的退路上,竟然早就有燕王的伏兵,结果可想而知。
※※※※※※※※※※※※※※※※※※※※※※※※※※※※朱允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开始抓狂了,紧接着盛庸的奏章就到了,激怒之中的盛庸措辞严厉地指责朝廷用人不当,致使朝廷后方部署也尽为敌军侦知,总算他还记得方孝孺、黄子澄等人对他的提拔之恩,没有直接点出这几个人的名字。
可是在京的削藩少壮派、议和派,乃至刚刚成立的罗克敌的倒黄派可不管那些,朝野间一片鼓噪,众口一词地指责黄子澄之流无能,一时间口诛笔伐,奏章像雪片儿一般飞到了朱允炆案头。
朱允炆吃不消了。
深夜,方孝孺书房中灯火犹亮。
方孝孺和黄子澄、齐泰三人对坐无言。
过了许久,黄子澄才嘶哑着嗓音道:“连番大败,如今连屯积于后方的上万船粮草也被燕军烧了,文武百官群情汹汹,皇上……皇上对你我也起了怨尤,唉!我们的处境,艰难了……”
齐泰冷冷地道:“太祖生前攒下的家底,几已耗损一空,原本充盈的府库都搬空了,再要征调足够的兵员也吃力了,建文元年的时候,大幅减免了江南的赋税,结果这两年户部入不敷出,现在捉襟见肘,已经拿不出足够的钱财以支付前方将士的军饷,这些,都是你我主政期间造成的结果,皇上应该不恼吗?”
黄子澄恼羞成怒地道:“你……”
方孝孺叹口气,截断他们的话道:“二位,患难之际,你我更当同舟共济,不要再争吵了。”
黄子澄和齐泰各自冷哼一声。
沉吟良久,齐泰说道:“如今,李景隆、茹常那些人对我们不断攻讦,景清、练子宁那班人也不断上书弹劾,金陵城中怨声载道,我看……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不得不拿我们开刀,以安军心士气了。与其坐以待毙,咱们不如主动出手!”
方孝孺目光一闪,忙问道:“尚礼计将安出?”
齐泰慨然道:“我主军事,以行主政事,国家落得如此局面,我们二人难辞其咎,所以,我们两人要主动上书请罪,包揽下全部罪责,如此,便可保得孝直先生仍然留在朝堂。”
方孝孺一听霍然立起:“尚礼,不可!”
齐泰按住他道:“孝直先生不要推辞,我等受歼臣谗言以及利欲熏心之辈的排挤,偏有把柄在人手上,现在不能不做个姿态出来,只要有你在朝中,我们便有再出头的一天,怕甚么。只是我二人离开以后,皇上面前就只剩下孝直先生一个人了,江山社稷和我们的皇上,都要拜托给孝直先生了。”
方孝孺见他说的郑重,不敢再推辞,只是站起身来,向他们肃然一揖:“逊志必不负所托!”
黄子澄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言。
齐泰又道:“孝直先生一人在朝中,独木难支,必得寻一强大助力。陈尚书为先生之子保媒,魏国公那里已经意动。我等离开之后,先生务必尽快与中山王府定下亲事,只有姻缘一定,得到中山王府一派的支持,先生就能继续把持朝纲,免为歼人所乘!”
方孝孺郑重地道:“逊志必全力以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