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阿和肥富在金陵又活动了一段时间,结果整个谈判陷入僵局,自辅国公杨旭走后,就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礼部的人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们,皇帝已把是否对曰建交这项权力完全下放给辅国公杨旭,想要重开贸易,必得杨旭点头。
这也就罢了,礼部的人偏偏还把拟定的贸易名单给他们看,共计十二大类千余种商品,列得十分详细,以此表明他们是有诚意建立贸易关系的,问题是曰本国的态度不够诚恳,阻碍了贸易关系的建立。
这些东西一旦得以交易,那都是钱呐,肥富看在眼里,双眼都快变成孔方兄了,奈何,一道门坎卡在那里,这么多的钱想赚也赚不到。祖阿不死心,又想走道衍的门路,他已经打听到道衍和尚在大明皇帝面前拥有何等重要的地位,可惜他的道行比起道衍和尚来差了十八万千里,每次见到道衍,不知不觉就被道衍把话题引到了佛教经义上面,玄之又玄,虚之又虚地神侃一番,迷迷糊糊地回到精舍,才发现自己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
祖阿急了,肥富更急,整天缠着祖阿,要求马上回国,伏请将军阁下对大明的条件做出裁断,祖阿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应下来,肥富一获允许,立即启程上路,风风火火地赶赴浙东,准备归国。
宜兴城外,肥富的车队正匆匆驰过,本着贼不走空商也不走空的道理,肥富在自己的车队里塞满了一路下来从大明各地采买的各种奢侈品,湖绣杭绸、艳丽的蜀锦、做工精美的首饰……,凭着外交使节的特权,他能把这些商品带到自己船上,运回曰本就是一笔庞大的财富。
路边,只见一支队伍正在艹练,士兵们的衣服都杂七杂八的,拿的武器制式也不统一,与他在金陵所见的衣甲鲜明、刀枪锃亮的大明军队不尽相同,肥富纳罕不已,连忙向护送他返回的一个明军总旗官问道:“啊!何大人,这是贵国地方上的军队吗?怎么……衣着、武器如此散乱?”
那总旗勒了勒马缰,放慢速度,向道边野地里正在持长竹枪训练的士兵瞟了一眼,答道:“贵使误会了,这不是我卫所官兵,而是附近村镇的百姓。五省剿倭总督下令,已在各地建立团练,农闲练兵,以剿来犯之敌!”
“哦!”
肥富眼珠转了转,狡黠地道:“大人,农民战力有限,他们能够担负起打击匪寇的重任吗?”
那总旗官瞟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阁下以为,我们的军队是干什么的?团练民壮不能主动出战,守护自己的村镇、守卫自己的家园,还是办得到的,只要把他们武装起来,不让倭寇来去自如,其他的事么……”
那总旗一拍自己腰间长刀,杀气腾腾地道:“自然有我们来做!”
肥富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干笑道:“大人说的是,说的是……”
“啊!那里……又在做什么?在山顶上盖房子么?”
肥富忽然看见前方一座小山,山头上一些人正在垒起一座巨大的石头房子,不禁惊奇地叫道。
南方的山都不太高,但是很多,二三百米的小山随处可见,因为不高,在山下看得清清楚楚,看那规模,山头上正在砌起的石头房子底部方圆得有十几丈,房子是越往上往窄的,现在已经建起三丈多高,说是房子,其实更像一座宝塔。
总旗官看了一眼,说道:“那是烟墩!”
肥富好奇地道:“烟墩?这是甚么东西?”
总旗官道:“就是烽火台!”
肥富惊讶地道:“烽火台?我听说过这东西,好象北方很多,大明的南方……也有吗?”
总旗官道:“那是自然!其实,自唐末、宋朝以来,江南、闽南等地就有许多烟墩,福州、丰州、泉州、广州,都是有烽火台的,只是不似北方依托于长城,又有官兵始终照料,所以一旦天下太平,就被废弃不顾了,再有百姓撬了石头回家盖房子,所以残存者不多。不过那地基都是在的,这座烽燧就是在旧址上建造的,附近村镇轮流派百姓戍守警戒就行,不费朝廷一文钱。”
“啊!啊!,原来如此……”
肥富点了点头,悄悄把头缩回了车中。
赭山镇上,一家小酒馆里,何天阳一脚踩在长凳上,摞下一只酒碗,把下巴上的酒渍一抹,大声说道:“倭寇使些小恩小惠,就诱拐了许多百姓给他们通风报信当汉歼。倭人求着跟咱们做生意,干嘛不叫他们出把力气,他们又不是咱们的亲孙子,还能好吃好喝的白送他们不成?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