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也是比较沉稳的人,觉得王聪所言有理,主动既掌握在自己手中,实无必要同本雅失里一起冒险,忙也上前劝谏,丘福大怒,训斥道:“糊涂!刚刚兀良哈台所招,难道你们没有听清?本雅失里本就盼着耗得我军精疲力竭、不战而退。我们进入大漠已近两个月,寸功未立,连鞑靼的主力都找不到,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我们反而畏首畏尾,坐失良机?听我号令,疾驰饮马河,生擒本雅失里,违我将令者,斩!”
王聪、李远无奈,只得集结本部人马,与丘福合兵一处,留下一小部分士兵看管着已经邀械的鞑靼部落百姓,又使人回报同安侯火真、靖安侯王忠,叫他们火速赶来接应,自与丘福由兀良哈台引路,疾驰饮马河去了。
丘福此人用兵,本就喜欢行险,年轻时如此,现在依旧如此。同时,兀良哈台的家眷、族人都在他的手里,他料这兀良哈台也不敢欺骗他,再就是他深入大漠,在这风雪交加的大雪原里已经艰苦跋涉近两个月了,毫无斩获。如果继续下去,他既不能取悦天子、重返中枢,也不能匡扶二皇子再争储位,早就心浮气躁了,自然更加相信兀良哈台所言。
当然,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只是连他也并不觉察罢了。他觉得自己的判断和决定只是依据鞑靼的情况,与兀良哈台的供词相印证所得出的客观结果,孰不知从他得知本雅失里正在饮马河,他迅速出兵就已成了必然!
当初,夏浔就是在饮马河一战歼敌数万精锐,斩杀鞑靼枢密副院哈尔巴拉,立下大功的。如今还是在这个地方,如果他能生擒鞑靼可汗本雅失里,杨旭那个小辈如何再与他相比?这两份战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无从比起。杨旭到哪里再抓一个可汗回来?哼哼!只要这一战,他就一辈子压在杨旭的头上,叫杨旭再也翻不了身了。
这样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你叫他等,他如何等得。若是就因这一耽搁,叫本雅失里发现明军已到,立即逃之夭夭,那才是悔之晚矣。
在丘福的坚持下,三路明军集结一处,除去战死和留下看守战俘的士兵,只有两千余骑,冒着风雪匆匆而去了。按照兀良哈台的供词,本雅失里的护卫兵马尚有三千五百人,人数在他之上,但是丘福一则相信自己的精兵战斗力较之鞑靼骑兵毫不逊色;二来对方是在逃,而他是在追,这军心士气大不相同;三来他是出其不意,突出奇兵,以他多年与漠北军队作战的经验,那些草原骑兵一旦打了胜仗,个个如狼似虎,只要稍露败绩,便立即一团散沙,故此不足为惧。
果不其然,当丘福的骑兵突然出现在胪朐河畔时,正扎营在那里的鞑靼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根本没想到明军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明军冒着这样的大雪还在行军。幸好那里是鞑靼大汗的驻地,防卫森严,哨骑远离营地十里,提早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本雅失里不知他们人数多寡,立即弃营而逃。丘福都看见本雅失里的狼头大旗了,可惜一路追杀下去,还是没有追上,丘福被他的猎物撩拨的心火越来越旺,只是紧追不舍,后面大军得了将令加速赶来,可是明军十万大军,乃是步骑混编,速度本来就慢,这么多人马,人吃马喂的又必须得携带一定的辎重,速度根本跟不上,结果不但未与他们汇合,反而被越拉越远了。
一连几天下来,丘福蹑着本雅失里,每每都小有斩获,却始终抓不到那狡诈如狐的本雅失里,这一天追至一片连绵起伏的坡地,李远察看周围环境,越来越觉得不妥,便对丘福进言道:“大将军,这里是鞑靼的地盘,本雅失里对此熟悉无比,他们又精于骑射,我们既然奇袭不得,他要逃遁远去还不容易么?可是看他这几天总是若即若离,末将觉得有故意示弱诱我深入之意。依末将看,我们不宜再追,若不立即回返,也当就地扎营,一则歇养士兵,二则等候援军。”
王聪一听也道:“大将军,李远所言甚是,末将也觉得,本雅失里似是有诈,咱们还是立即回返,与主力会合吧,如若不然,就地扎营也可,咱们的兵毕竟不是一辈子生活在鞍马的草原汉子,这几天曰曰顶风冒雪,夜晚则爬冰卧雪,战力大减,一旦中计,虽是这草原四面可行,疲弱之兵亦难突围啊,还是谨慎为上!”
丘福大怒,把马鞭向前一指,嗔目喝道:“本雅失里就在前面,这时我们反要收兵?岂有此理!给我追,违命者立斩!”说罢一鞭抽在马股上,当先冲了出去,左右扈兵恐大帅有失,立即紧随其后,王聪李远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只得长叹一声追了上去。
不想他们刚刚追过前边一片雪坡,驰入低谷时候,陡地杀声四起,纵目望去,四下起伏不定的雪坡上,也不知哪里埋伏的千军万马,突然就现出身形,向他们猛扑过来,在这白茫茫的雪原上,那些鞑靼骑兵就好象一股股汹涌的巨浪,无可抵挡!
丘福见状又惊又悔,勒马回首,按刀怒视兀良哈台,厉声喝道:“好贼子,竟敢诳我!”
兀良哈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丘福啊丘福,以我一命,换你三公侯,虽死无憾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