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农妇赶紧拐了话碴儿,道:“再往古了说,咱不知道,咱就知道打从元朝时候起,这皇帝一旦驾崩,就要以人殉葬。”
小樱轻轻“啊”了一声,这规矩她倒是知道,人殉制度从汉朝时起就渐渐废止了,从成吉思汗时候起,又重新恢复,现在蒙古、女真大部落的首领死后,依旧是要人殉的。
那农妇道:“洪武爷驾崩的时候,三十八名妃嫔全部殉葬、侍候寝宫的宫女也全部殉葬啊!你说说,这要是入了宫,好不容易被皇上爷看上,才享了没几年的福禄,年轻轻的就得……”
几个农夫怕她多嘴惹事,又一迭声道:“噤声、噤声!”
一个老农插嘴道:“宫女,可怜啊!家人音讯皆无,在宫里又没人吁寒问暖,连个男人都找不着,要不例朝例代咋那么多的宫人找个太监对食,成了菜户呢?要是可能,谁家好好的闺女会找个没卵……找个阉人做自己男人啊,那不是没人疼、没人爱,没法子嘛!”
农妇叹了口气道:“亏得我没有闺女,不遭这活罪!”
另一个满脸褶子的老汉道:“幸亏我闺女去年就嫁了!”
第三个壮年农夫一脸幸福地道:“可不说呢,唉!亏得我家小囝早夭了啊!”
小樱听得目瞪口呆。
旁边一老农急道:“少东家,您还愣着干什么,等这名单正式报上去,可就晚了啊!还不快回去活动活动,疏通关系!”
“哦哦,好,好,我……我这就去!”
小樱如梦初醒,急忙上了岸,走到一旁小溪边,就着清清泉水濯了足,穿好鞋袜,翻身上马,便往杨里长家赶去。
杨立杰在村子里跑了一圈儿,回到家里便往床上重重地一摔,吁了口气道:“哎哟,这一顿走,骨头都散了架。”
他瞧瞧自己婆娘,问道:“姑娘已经叫姑爷子接走了?”
婆娘赶紧答应一声,杨立杰喘了口大气:“那就好,那就好,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婆娘道:“当家的,咱那外甥女儿……”
杨立杰眉头一皱,坐起身道:“我做这一族之长,管着这一亩三分地儿,上下维持着,你以为就容易么?镇上几个大户,我都得照应着,人家才不扯我后腿啊。现如今几户人家都照应到了,人数就不够了,我把两家过了十六还没成亲的姑娘家都算上,才勉强凑足了数,如果让你外甥女儿找了婆家,我如何向官府交差?”
他那婆娘一听就掉下泪来,抽抽咽咽地道:“你就只知道巴结维系着别人,反放着自家实在亲戚不管。我那兄弟一家,对咱一向不薄,当初咱家遭灾的时候,我那兄弟二话不说,就把自家的一口袋粮食分了半口袋过来,现如今你……”
杨立杰吃不住劲儿了,恼羞成怒地道:“好了好了,不要说了,你看看,连着两家送厚礼来的,都被我打发回去了,你道我是贪图人家钱财么?”
他拍着炕沿儿道:“我原来留出了十个人的空额啊,本来就想到了你兄弟家里的闺女的,可谁知道……,我也是没法子啊,你……你哭个什么劲儿哭,你那外甥女儿,长得黑瘦黑瘦的,不耐看,能选上么?”
他那婆娘眼泪汪汪地道:“那要万一选上怎么办?”
“你……”
杨立杰刚一瞪眼,就听院中有人喊:“杨大叔在家吗?”
杨立杰机灵一下跳下炕,对婆娘道:“闭嘴!别哭了,去,右屋呆着去,再哭!再哭我拿鞋底子抽你!”
杨立杰喝走了婆娘,急忙提鞋迎出屋去,一见小樱,便满脸堆笑道:“哎哟,谢姑娘呀,什么事儿啊?”
小樱在杨立杰那儿不出所料地碰了个软钉子,怏怏地回了家,把事情对图门宝音一说,图门宝音一听也慌了,两人相对无措,好半天,图门宝音才迟疑道:“要不,对他们说明咱们的身份?”
小樱苦笑道:“咱们说了,他们信么?不找上朝廷去,谁给咱证明?可朝廷上咱们认识哪个?那皇宫大内是说进就能进的么,再说,要是这么一折腾,这地方咱们就待不了啦,还得易名改姓,另寻去处。”
两人都已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对这里有了深厚的感情,哪舍得再离开?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图门宝音眼睛一亮,试探着道:“要不……去求辅国公帮个忙儿?”
“唔……”
“嗯?”
小缨揉揉鼻子,不情不愿地道:“好吧,那我……去走一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