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一听这个声音,就微笑着向楼下望去,一眼看见楼下那个人,夏浔的笑容就凝滞在脸上。
楼下站着一人,正仰着头,满面激动地看着他。这人身穿一袭青紫色圆领大袖铜钱纹的员外衫,头戴一顶平顶头冠的员外帽,回字纹装饰帽沿,有些发福的身子,小肚腩挺着,肚皮上面趴一个头梳双角丫穿红绫袄儿的小丫头,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一手揪着他的胡须。
这位员外一只手托着小丫头的屁股,一只手热切地向夏浔挥舞着,旁边还有个半大小子,怯生生地牵着他的衣角。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个千娇百媚,颊笑生涡的小美人儿,估摸着是他的大闺女……定睛再一看,夏浔差点儿一头从楼上栽下去,原来站在西门庆身后那个百媚千娇的小姑娘正是惜竹夫人的女儿南飞飞。
“呜呼!”
看看中年发福的西门庆,再看看旁边那位丽色照人,别样妩媚的南飞飞,夏浔不禁恶意地想:“莫非惜竹夫人家传的功夫除了千门术法,还有采阳补阴之术么?怎么这丫头除了多了几分少妇的娇媚,不管是身材还是模样,都跟当年全无二致?幸好谢谢不会……”
这时西门庆在下面犹自高呼:“兄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说着话,两行喜泪就流了出来。
唐赛儿好奇地道:“这就是你那位义兄?怎么老得跟你爹似的。”
夏浔白了她一眼道:“什么话!他有那么老么?”
说完一揽唐赛儿的纤腰,便从楼上纵身跃下。
小姑娘身轻体柔,没几分份量,只是这一揽,那种天然的处子幽香又扑鼻而入。因为这是由女姓荷尔蒙形成的一种体香,对异姓最具催情效果,只是唐赛儿年纪还小,体香并不特别明显,也就夏浔这种五官六识异常灵敏的人才特别注意得到,再加上心中谨守着父女身份,虽觉嗅着飘飘欲仙,十分好闻,倒没有心猿意马。
夏浔站定身子,放开唐赛儿,上下打量西门庆一番,含笑道:“高升兄,你这变化可不小啊,当年风度翩翩的风流公子,如今……怎么竟成了这般模样?”
西门庆大笑道:“很老么?我自家就开着药房,最会保养,怎么显老。只是,毕竟是小五十岁的人了,你那大侄子前年成的亲,我现在连孙子都抱上了,还能一点不老,那不生生的成了妖精了?”
夏浔听了,下意识地瞟一眼南飞飞,南飞飞含嗔带笑地啐他道:“瞅我作甚?”
其实南飞飞如今不过二十多岁,又是天生的娃娃脸,身体也娇小,仔细打扮一下,当然不显老,夏浔和西门庆却哈哈大笑起来。看西门庆那幸福、满足的样子,这些年他过的着实不错,幸福、美满的很。这时西门庆怀中那粉妆玉琢的小丫头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了夏浔半晌,扭头向南飞飞张开双手:“娘亲抱!”
南飞飞嗔道:“就是你爹宠你,能跑能跳的了,抱什么抱,自己下地玩去!”说着从西门庆手中接过她来,顺着自己身子放到地上。
西门庆上下打量夏浔,不由叹道:“兄弟你较之当年,除了多了几分威仪,容颜五官却是变化不大。”说着,便张开双臂,夏浔也情不自禁,与他紧紧拥在一起。
两人紧紧地抱了抱,西门庆松开手臂,一眼看见夏浔身边的唐赛儿,不由双眼一亮,赞道:“好俊俏的女娃儿,这是你那大闺女么?哎呀呀,我不知你带了女儿来,不曾带些见面礼……”
话没说完,唐赛儿便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这人胡说八道,我才不是呢!”
“啊!”
西门庆登时恍然,便以为这是夏浔侍妾了。且不说夏浔这位国公爷才三十五六岁,男人会保养的话,这岁数看着也就三十不到,就算他已七老八十,纳个豆蔻韶龄的小姑娘当侍妾也正常。阳谷县里那位县太爷五十八了,月初刚纳了一房姨太太,就是个十三岁的小美人儿,一树梨花压海棠,那可是男人们的风流雅事。
夏浔笑了笑道:“这位是唐姑娘,我此番请你来,帮我照料的那位裘婆婆,就是她的师傅。”
夏浔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不过唐赛儿都否认是他女儿了,他倒不好再说这是他的义女。结果这一来,西门庆更加认定了,不只是西门庆,连南飞飞都认定了:既不是他女儿,彼此又无别的瓜葛,他堂堂国公,会亲自送这女娃儿的师傅回蒲台?会特意请好友来帮他安置这老婆子的生活?会毫不避嫌地揽着这女娃儿的小蛮腰从楼上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