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潋清没再问了,浑身都是汗,一点也不舒坦,偏生又觉得很冷,只得裹紧被褥。
顾潋清得了不治之症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顾府,丫鬟小厮在饭后都谈论着这件事,江明月与乔娇婵对此也是不闻不问的。
乔璇衣向来不喜欢听这种闲话,再加上逐兰阁的丫鬟又不在她身边谈及此事,自然也不知情。
墨衣端着一碗汤进来,乔璇衣拿着便喝完了,递给她的时候,墨衣却没接住,反倒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什么吗?”乔璇衣很是疑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脸颊。
墨衣回过神来赶紧端过碗,涨红着脸道:“姨娘脸上并无脏东西。”
“那你瞧我做什么?是有话想说?”乔璇衣眨了眨眼睛看着她。
墨衣犹豫了一阵才开口道:“姨娘不去看看少爷吗?”
“他怎么了?”乔璇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眉头微微皱起,满是认真道。
“听说少爷他生了一个治不好的病……”
乔璇衣从软榻上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圆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不治之症?顾潋清会死吗?他还这样年轻,才刚有一个孩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去看看他。”乔璇衣往外头走,正好撞见进来的尺素,尺素看她慌忙的样子赶紧问道:“主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爷生病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乔璇衣冲她道,将尺素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她转移视线瞪了墨衣一眼。
墨衣变得慌乱,赶紧将头低下。
尺素赶紧拉住乔璇衣的袖子不让她出去,“小姐你想想,若是你也染上了可怎么办?姨娘一定会难过的。”
“我去看看,并没那么容易染上的。”乔璇衣着急得很,一双眸子里满是担心的神色,尺素叹了叹气,松开了手。乔璇衣勾起唇扯着裙角小跑了出去。
昭和在门外待的实在无聊极了,便拿着根枝条在地上逗蚂蚁玩儿,玩得正在兴头上呢,突然光线一暗,面前站了个人。
他抬头往上看,看到了乔璇衣的脸,忙起身道:“乔姨娘,您也是来看少爷的吗?”
“嗯。”乔璇衣点着头,边说边要往里面走,昭和急忙将门挡住,“少爷说了,他的病兴许治不好,别让你们都染了去。”
“我自有分寸,不会染上的。”乔璇衣说着,那丝绢递给他示意让他闻一闻,昭和闻到了丝绢上有艾香,却也不怎么懂这个药理。
“这艾香有用,快让我进去看看吧。”她将丝绢捂住口鼻,昭和见她一副真的准备好的模样,挠了挠头也没再阻拦,就将她放了进去。
屋里头的空气有些闷,乔璇衣看到纱帘重重之后有个身影躺在床榻上,她走过去撩起纱帘,顾潋清将自己捂成了个粽子睡得不舒坦,眉头都紧皱着。
她看了看,伸手往他脸上贴了贴,转头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将他的脸擦了擦,又拿帕子放在他额头上。
没忙活多久就走了。
到了晚膳的时候,昭和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出了门道:“少爷,起来吃晚膳吧。”
顾潋清慢慢睁开眼睛,外头的天色有些黑了,屋里头的烛光显得不太亮,但他床榻旁放着的木盆极为惹眼,上头还搭着帕:“昭和你进来过?”
他的声音很嘶哑,费了很大劲才将声音传了出去。
“昂,是乔姨娘来过。”昭和的声音立刻回道。
顾潋清干裂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弧度,难怪他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个轻柔的东西擦着他的脸。
只是……这样贸然进来,不会出什么事吗?
这病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好,顾潋清也只好做着最坏的打算,每日整理公文休息,闲暇时刻看看书,可身子却越来越差,乔璇衣虽然时常过来看看,却被他一直阻在了外头。
有心无心,这一刻也终见真章了。
顾老太花费了很长时间找了个名医过来,这名医看过之后,倒不像以前那两个那般吃惊,捋了捋白胡须道:“少爷的病症恐要再过几日才能知道,在此期间,还是要找个人伺候,老夫需要知道少爷每日的身体状况才能确定。”
此话一出,顾老太二话不说将顾潋清后院的三个女人统统叫去了她屋里,看着三个女人,顾老太道:“你们之中有谁自愿去服侍衍儿的?”
乔娇婵眼神一躲,却出声道:“不如让二夫人去,也能与夫君增进感情。”
江明月见她将此事都推到了自己头上来,难免心头一阵躁火,急急出声:“不妥,要说还是夫人来好,夫人与夫君情深义重的,最合适不过了。”
“胡说,我这肚子里的孩子万一出了事,谁来负责?”乔娇婵双眼一瞪,两个女人都快掐起来了。
乔璇衣看着二人小丑一般的推脱,这才站起身来对顾老太说:“老太太,不如妾去吧。”
平时对乔璇衣并无好感,可此刻她居然自荐要去,顾潋清的病情在方才她说的很明白了,眼下看来,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好,既然如此,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到衍儿房里去住吧。”顾老太的眼眸中对乔璇衣的不满减少了许多。
江明月与乔娇婵纷纷松了一口气,手掌心里都是汗。
乔璇衣回逐兰阁收拾了东西就要去,尺素却在门口堵得死死的,红着眼睛说不让。
“尺素。”乔璇衣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可顾潋清如今有事,她自然想为他做些什么。
“小姐,这回奴婢一定不让,说什么也不让您去。”尺素死死地掰着门框,眼眶里积蓄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乔璇衣看着也难受,将她抱住后又替她擦了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