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2 / 2)

然而出于朋友的立场,她却不能在这局面上再火上浇油。

刚刚她被伏安指着鼻子时,是真有把他手指撇回去的冲动的,若不是梁山伯握住了她的肩膀,她一定已经动了。

“我一点都不好。”

祝英台的表情十分疲惫。

“马文才,已经下课了,我们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先一起回去再说吧。”

“不必了。”

马文才俯身捡起地上自己的手迹,同样折起放入怀里。

“你们这些西馆生居然还觉得我们抢了你们的通天之路,在担心这个之前……”

马文才的眼神满是嘲意地看着面前的伏安。

这人是有多高抬自己?

他讥笑着。

“你们倒是先混上甲科。”

道不同,不相为谋!

“风雨雷电,我们走!”

***

所有惹祸的人甩手就走,被留下的祝英台有多尴尬,可想而知。

若不是还有梁山伯一直不离不弃始终陪伴着她,也许她真撑不下去了。

“走吧。”

梁山伯比祝英台高的多,又年长,看到祝英台像是棵霜打的青菜,忍不住伸出宽厚的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

祝英台只觉得头顶上热烘烘的,可一整天经历的事情让她整个人几乎是晕乎乎的,直觉告诉她她应该追上马文才去问原因,可刘有助临走时的悲愤又着实撼动了她,就如清早时候遇见的那个孩子仇三。

刹那间,她想到了仇三,想到了刘有助,想到了被割掉鼻子的无辜女孩。

记忆中那黑洞洞的伤口似乎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口,在黑暗中蓄势待发,随时要将她拖进去。

祝英台满头大汗,浑身一个激灵。

“祝英台?”梁山伯心细如发,立刻察觉到了祝英台的不对。“你怎么了?怎么打了个寒颤?”

祝英台看起来不像是个会钻牛角尖的人啊?

“我,我……”

祝英台茫然地咬着唇。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到底马文才是对的,还是梁山伯是对的;她不知道是该远离这些人,还是要亲近这些人。

有时候她明明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一线生机,可那一线生机却立刻就会被无情地抹掉;

有时候她明明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可下一瞬那条路立刻无情地向她展示出残酷的背面。

她亲近的,总是会渐渐远离。

她不希望发生的,却总是会发生。

而她的初衷,不过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不要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

梁山伯心里也有些情绪,马文才来了这么一出,原本有望变得融洽的西馆现在又有了难以预料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却不是他能时时关注的。

他毕竟是甲科生,并不会天天都来西馆。

祝英台像是被人牵着的牛犊一样被梁山伯带着外门外走去,他稳稳走在她的身侧,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替她遮掩其他人的目光。

不仅仅是算一,早上的骚动也让许多人记住了这个在西馆里随意给别人琉璃子当“打赏”的士子,各种或贪婪或各怀心事的窥探几近要将人看穿,若没有梁山伯一路相护,祝英台恐怕早已经崩溃。

梁山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成了祝英台的保护者,明明马文才和他的交情更深,甚至曾同为室友,而他和她的交情,不过就是“朋友的朋友”,或是“点头之交”、“同门的室友”这样的关系而已。

可要让他真把他丢在一旁不管,他却无法忍心。

看着祝英台,梁山伯好似看到了自己——那个年幼时满腔怨怼,却怎么也找不到道路在哪儿的自己。

人都是要经历这样的痛苦和迷茫,然后才能一点点摆脱过去的桎梏,找到未来的方向的。

只要他还没有被打垮。

“你还好吗?”梁山伯低下头看了眼脚步沉重的祝英台,“我看你好像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

“不会,只是事情太出人意料了而已。”

祝英台抹了把脸,重新振作起来。

“你说的没错,马文才那种连矛盾时都记得为朋友着想的人,会强行拿走我的手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我待会去找他问问。他欠刘有助一个道歉。”

“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