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一般是让丫头奴仆们出门方便的,真有贵人都走正门,所以后门的门子喊的毫无心理负担。
“有事明天……天啊!小郎君!小郎君回来了?!”
门子惊喜地打开后门,看着傅歧和他身后跟着的几个护卫。
“郎君怎么回来了?终于没有用度肯回来了吗?天啊,为什么不来个信让家里派人去借您,我们也好早点准备……”
“褔老三,我偷偷回来的,别到处传。”傅歧警觉地往门里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带着几个护卫挤了进来。
“找个地方安排下我这两个护卫,我娘在后院吗?”
“夫人现在应该在后院和大娘子准备晚饭,老爷还没有从衙门里回来,中午传了话好像有什么事耽搁了,要回来的晚一点。”
那门子忙不迭的说了家里的事情。
“要不要我去通报一声?”
“得了吧,这府里还有哪里我不认路的,我只是出去读书,何必回来跟做客一样?”
傅歧一边说,一边径直往后远走。
“我去找阿娘和大嫂,你看你的门,照顾好我的侍卫,别乱传我回来了啊!”
傅歧知道中午在同泰寺发生了什么,估计这他父亲是因为这个事晚回。但他父亲但凡没有应酬,晚饭一定是在后院和母亲一起吃的,所以他只要去母亲那里“守株待兔”就好。
想到他娘的唠叨和“手段”,傅歧一阵头皮发麻,不过既然嫂子在,那大概也不会有多“可怕”。
傅歧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低着头一路穿堂过院,沿着偏僻小道直奔主院。
他熟悉京中的宅邸,还知道许多小道,但傅家不比其他,看家的护院和部曲特别多,路上不免会遇见几个盘查之人,不过只要他抬起头刷一下脸便是最好的通行证,谁也不敢拦着这傅家的小霸王,傅歧惹了一路鸡飞狗跳,根本不算“隐蔽”的进了主院。
主院里看门的婆子都是会武的,要不是傅歧提早喊了一声,说不定大棒子就要打下来,那几个婆子也担心小郎君记仇,腆着脸讨好地直接把傅歧送到了后院正堂门口,机灵的下去了。
知道母亲就在门后,傅歧反倒“近乡情怯”,有点不敢进门。
门口守着傅母陪嫁的两个滕妾,虽都被傅翙收入房中,但一直无子,也还做着服侍主母的工作。
两人几乎是看着傅歧长大的,也照顾过傅异和傅歧两兄弟,见傅歧回来了,泪珠子直滚。
“小郎君怎么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也好让家人去接,现在外面这么乱……”
“张娘子,赶紧别哭了,不知道还以为我一回家就惹人生气。”傅歧做贼一样四处看了看,“我娘在里面?”
“在在在,主母要知道你回来了,还不知道多高兴。您是不知道,自从大郎……呜呜呜,算了,这大喜的时候,张娘子就不惹大家都不高兴了……”
“雪娘,谁在外面?”
里面大概听到了什么动静,突然传出一声询问。
“是……”
另一位娘子正准备回答,傅歧已经硬着头皮往前踏了一步。
“阿娘,是我!”
他掀开幔帐进了屋。
此处并不是用膳的地方,只是个起居之所,但晚饭如何布置,皆是由这里发号施令,因为白天傅翙都在衙门里,所以晚饭才是傅家的重头戏。
主持中馈是当家妇人的重中之重,这几年傅异的妻子也跟在婆母身边学这个,所以一到下午,两个傅家最重要的女人都要围着供膳诸事忙碌。
傅母起先还以为是来奏事的家人,结果幔帐一掀,进来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再抬头一看,不是他们家的小儿子还有谁?
“傅歧!”
傅母惊喜地站起身子,刚刚露出笑意,突然又把脸一垮,指着傅歧大骂:“你这小畜生,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饿死在外面都不回来呢!”
她已经断了傅歧的用度三个月,还把家里所有护院、武师、家将、小厮、下人,总共十来个人都召了回家,连一个粗使洒扫的都没给他留下,她原本想着哪怕他再倔骨头撑死半个月就要写信回家求饶要钱,却没想三个月了,莫说家信,连个口信都没有。
要不是会稽学馆的贺革还经常写信过来告知一声,她早就亲自去会稽学馆看看,看看她这个小儿子是不是死在外面了。
“你现在才回来!你现在才回来!”
傅母骂完已经到了傅歧身前,食指在儿子的胸前使劲戳着。
“你可知道我们家出了大事,我在家里日夜难眠……等等?”
傅母发现有什么不对,变指为掌,在儿子衣襟上细细摩挲着。
“这不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自己的衣服呢?”
家里所有男人大到衣冠鞋履,小到袜子汗巾全是她准备的,他们家有桑园,从不缺丝绸绢练这样的布料,针线娘子也是出了名的好手艺,如今伸手一摸,见掌下粗糙不整,明显针脚不细,再退后几步看看,越见端倪。
“连衣服都是不合身的!你是怎么回来的,逃难回来的吗?”
傅母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
“堂堂傅家的公子,连合身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是不是那些刁钻的下人回家时卷走了你的衣服?为什么你穿的这么破败?”
哪里破败了?
傅歧纳闷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他出门偷偷跟着马文才的队伍,出来的太急,只够带着祝英台给的那些金银,衣衫鞋帽这些累赘根本没带,后来这些衣衫都是临时添置的,买的也是成衣,虽然是新的,当然不如量体裁衣的合身。
不管怎么说,也还算是好料子,怎么给他娘一说,就跟衣衫褴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