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节(1 / 2)

之前撞向商船的两艘快船已经撞散了架,散碎成一堆木块,漂浮在水上。而绑了陈庆之的那几艘船已经离开,河道上只有一艘艨艟,模模糊糊能看见上面有一片人影,到现在也没走,显然不怀好意。

“这艘艨艟大概是留下来对付我们的。”

马文才面如沉水。

“等我们落了水,怕是要任人宰割。”

“什么艨艟?”

徐之敬莫名其妙地看向同伴,却没有人顾得上对他解释。

“准备好反击吧,总不能任人鱼肉。”

梁山伯脸上也露出一抹狠色,附在马文才耳边说起了什么。

听到梁山伯的话,马文才一怔。

“这……你确定能行?太危险了吧?”

“总比一起等死好。先生说这条水路官船来往频繁,可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没见一艘船经过,明显有船在河道的上下游拦截其他船只,想要杀人灭口,困死我们。否则怎么会只留下一艘船观望?他们是知道只要这船沉了,到了日落之后,我们不淹死也要冻死。”

到了情急的时候,梁山伯也不是只会忍耐的。

“众人之中只有我带了工具,又擅长此事,要真乱起,你们别顾我……”

“梁兄……”

“先生舍身护住我们,是因为他是长者。我在众人之中最为年长,自然要照顾好你们。”梁山伯理所应当地说着,“倒是祝英台年幼,傅歧又不会水,还望马兄多多照顾他们,真乱起来,我担心他们出事。”

马文才脸上满是复杂,定定看了梁山伯一眼,点了点头。

“你且放心……自己多保重。”

两人商议的声音极小,祝英台在安抚等会儿要下水的傅歧,几乎没人注意到这边。

刀卫和马文才的侍卫们都在到处寻找能够做漂浮物的木板木柱,梁山伯从怀中掏出几样东西,在无人注意之处用一根粗绳将它们绑在了腿上,这才走了出去。

另一边,等在艨艟上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船上那些人还不跳?”

一个操着建康口音的水手不耐烦地说:“他们难道要等到船完全沉了不成?”

“我们的人走之前把下层的船壁全砍裂了,就算等到船全沉也要不了多久。”另一个独眼的武夫冷笑道:“不过几个毛孩子,我们连陈庆之都抓了,还对付不了几个孩子不成?”

“等会是把他们抓上船来……”

那水手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不,我们以清剿河道水贼的名义拿了手令,封了上下游的水道,若是就这么无功而返,倒让人生疑。”

那武夫显然是个心思慎重之人,一身丝麻所制的劲装,在身边满是麻衣的水手中,犹如一个异类。

“陈庆之已经得了手,这些人倒不好杀了,等他们下了水,我们就这么胡乱冲撞一番,让他们溺死撞死在水里,到时候回报水贼的蒙冲毁了商船,船上的人都死于水贼之手便是。这些人看着就不像是水贼,又都是富家子弟,做了苦主正合适。陈庆之身边那些侍卫留着是祸害,既然是体态精干的武夫,等上了岸都杀了,正好充作这次袭击商船的水贼。”

“还是赵参将心细如发,做事滴水不漏,难怪王爷将这等大事交予您……”

那水手连拍马屁。

“这样一来,也不会落人口实了。”

“就算落人口实又如何,谁还能惩治了王爷不成?”

独眼参将嗤笑着,“我不过是给借我们船只的李方济一个面子罢了,免得他为难。他肯冒着这么大干系配合我们,无非就是想搭上我们王府的路子,后面还得他收尾,还没到过河拆桥的时候。”

“是,赵参将义气!”

那水手知道这位参将是草莽出身,立刻改了夸赞之词。

赵参将却没有自得,眼睛只盯着不远处的商船不放。

这种商船只能在江湖之内平静的地方行船,但凡有点大的风浪和冲撞就会翻覆,当初他们设下这圈套选了这商船,就是看它行动缓慢,他们用的都是快舟,上下游一起动作,这商船就如同进了套子的猎物,连逃都逃不掉。

如今陈庆之宁愿跳下船去以自身为饵也要引走他们大部人马,这船上的富家公子之中必定有什么身份不低的人物,怕不是普通的高门士子。

不过无论身份再怎么高贵,在他们王爷眼里,也不算什么。

哪怕真是龙子龙孙在上面,照撞不误。

这么一想,赵参将心里仅有的一点不安也荡然无存,眼见着远处的商船一点点沉没,那船上的少年们终于抱着什么开始往水里跳去,赵参将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撞!给我狠狠地撞上去!把他们撞散了!”

***

马文才他们是真的准备等船完全沉没后再跳的,但稍微懂点动力方面知识的祝英台却提醒他们,若等到船完全要沉下去的时候再跳,很可能被船边吸力造成的漩涡卷着一起下沉,到时候根本游不上来。

这在现代是很普通的知识,船在沉的时候,船内是空气,不是水,所以水会填补进去,船下沉的速度越快,水也补得快,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漩涡,只有水填满了空间后,漩涡才会消失。

这商船虽然没有现代的轮船大,可舱内面积不小,沉的又快,漩涡再小,卷几个水性不好的进去,也是灭顶之灾。

但马文才他们却不会知道什么吸力和漩涡,他们纯粹是出于对同伴的信任,才选择了信上一回,在船还未完全沉没之前跳下了水,尽力远离快要沉下去的商船。

水面上还有许多之前撞散的艨艟碎片,加上他们抱着跳下来的木板等物,倒是没有什么人失散的,只不过傅歧被追电几人从颈项处挟着在水里游,看起来有些可笑罢了。

此时已经是秋末冬初,一下了水,方知刺骨的冰寒,哪怕在船上已经做了热身,也冷的几乎迈不开手脚,每个人都在打着哆嗦。

“祝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