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1 / 2)

傅歧恨声道:“我用弹弓而不用弓箭,已经算是饶了他!”

“怎么没示警,那些蜡丸不是示警吗?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去淮水沿岸大喊大叫浮山堰要垮吗?”

马文才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哀。

“没有人会相信的,朝廷只会把他当成疯子,而朝廷会把他当成妖言惑众的奸细抓起来。他已经做到他能做到最好的了!”

“那他就是个懦夫!那么多条人命啊!”

傅歧捏着弹弓,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

“他也是满腹经纶之人,不知道什么叫‘舍生而取义’吗?”

“够了,傅歧!”

马文才只觉得傅歧一字一句像是打在自己的心上,这使他的面色苍白极了。

“你先别说那么多,跟我离开。这地方太扎眼了!”

“我不走!”

傅歧举起弹弓,摸出一枚石丸,还想再射。

“我要让他也尝尝身陷绝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不要胡闹了!”

马文才抬手去夺傅歧的弹弓,两人都是练家子,傅歧抬手阻挡,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样来去了几招,马文才已经彻底怒了。

“你没看到下面乱成这样吗?这明显是有心之人在煽动民心,要做些什么!”

马文才一拳捣了过去。

“你别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这么多人看见你上了楼,我都能看到你在酒肆射石丸!你现在跟我走,出了事还牵扯不到你身上,要是真出了事,你准备怎么应对?”

“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一群乱民丢丢石头罢了。”

傅歧嗤笑一声。

“还丢不准!”

那么多人,都不如他几枚石丸准头足。

“傅歧!谁也没义务肩扛那么多人的性命的!如果人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以后谁还敢再做这种取舍……”

马文才语气疲惫地拉住傅歧的胳膊。

“无论他有没有通敌,他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该承受这些。”

“马文才,你别说得好像你很懂崔廉似的,你懂什么,这种只要自己名声而忘却大义的人……”

“我就是懂!”

马文才情绪崩溃一般大吼一声,手中的动作也猛地变疾。

“谁想浮山堰溃堤?若能阻止,谁不愿意拿命去换!”

“马,马文才……”

傅歧被马文才哽咽的声音惊到,竟一时忘了抵抗,任由马文才拽过了他的胳膊。

他看着马文才突然红了的眼眶,愣愣道:“你,你怎么哭了……”

马文才硬生生把鼻中的酸涩忍下去,抬起头面容肃然地对他说:“傅歧,你兄长有可能被寿阳城里的魏人抓走了,你就不好奇我和先生怎么就能给你保证能得到消息吗?我们是梁国人,怎么就能从魏国得到消息?”

傅歧却没想到马文才话锋突然转到这件事上,表情越发迷茫:“什么魏国梁国……”

但很快地,他突然一凛,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说……”

“如果通敌就是十恶不赦之罪,你以后是不是也要这样对我?”马文才紧紧盯着那具弹弓,眼神又从石丸上扫过。

“用你的武器对付我,因为我没有顾全‘大义’?”

“你,你怎么……”

傅歧一下子变得像是只会学舌的鹦鹉,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一路上,我们经历的还不够多吗?在没有知道原因之前,不要随便给一个人定罪,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相’。”

马文才见傅歧彻底安静了下来,一拉他的胳膊,就把他从窗旁往里拉。

“你别那么急,别做了‘帮凶’。”

傅歧任由他拉着踉跄了几步,马文才余光从窗外扫过,蓦地一怔,瞳孔骤然一缩。

“不好,果然是有人要故意行凶!”

傅歧顺着马文才的视线往外一看,见楼下囚车旁突然冒出来不少手持凶器的“灾民”,不但袭击崔廉的囚车,还袭击了后面的几辆,明显是要屠人满门,顿时愕然。

他心中对崔廉依旧有怨,见马文才已经在二楼窗前寻找可以直接跳下去的落脚之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已经准备把弹弓插回腰上,听马文才的劝告不再伤人了。

但很快,傅歧的表情一僵,突然又抬起手,石丸一闪便出现在牛筋弓弦上,一枚石丸激射而去。

“傅歧,你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