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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节外生枝

胡大原本可以逃掉的, 可惜运气不好, 正好撞上了回庄的祝家庄庄主祝伯元。

若他遇见的是祝英楼, 多半还会被抓起来问清楚为何出现在水里,但祝伯元连减速都不曾,就这么迎面对着小船撞了上去。

胡大是被按在水里活活溺死的,即便他有再好的水性, 在这种情况下也毫无用处。

“英台,你又在胡闹。”

登上小船的祝伯元看见女儿躲在一个年轻人后面,不悦地皱起眉头。

“给我过来。”

祝英楼和祝英台长得都像母亲, 五官比较精致, 而他们的父亲祝伯元是个浓眉方脸, 不怒自威的中年人。这位富甲一方的庄主大人穿着简朴,浑身上下毫无配饰, 和祝英楼、祝英台平日华贵精细的装扮毫不相同。

这样的人并不是会被外物所迷惑, 沉迷于奢华生活里的样子,也更危险, 这让马文才直接熄了在他面前装“腼腆”的心。

祝英台明显不想去她父亲那里,但她又不想给马文才惹麻烦,最后只能颤抖着身子到了她父亲的身边。

“这位是马公子?”

祝伯元对马文才颔了颔首。

“内人已经给我送了信,既然都是祝英台的同窗, 那自然是来者是客。让客人见到这些, 实在是失礼了。”

“不敢,不敢……”

“不过,既然是客人, 就该遵守客人的本份,有些地方还是不要乱逛,以免遇见让人扫兴的事。”马文才还没客气完,就听见祝伯元说道,“你觉得呢?马公子?”

“祝庄主说的是。”

马文才苦笑着回应。

祝伯元明显并不想和马文才多闲谈,也许是觉得时机不合适,也许是对马文才有些小意见,只见他给了女罗一个眼色,这位之前还温柔体贴的美人立刻就急匆匆地拽着祝英台回船舱里去了。

马文才以为祝伯元会对留下的自己攀谈几句,又或者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根本好像对庄中力士为何独自一人乘船离开毫不在意似的,只认真打量了他几眼,便也跟着回了舱。

心中有些忐忑的马文才只得尴尬的留在船首甲板上,无聊地看着窄口处两艘大船换乘小船。

即便是祝家,像这样可以在江面上来回的大船也不会有太多,自然是祝伯元和祝英楼亲自坐镇方能指挥若定。祝伯元先行下船回祝家庄,两艘大船上却还留着不少水手在干活,一时间,大船上被抬下了七八个木箱子,每一个都要三四个人一起才能抬动,显然极为沉重。

马文才对那些木箱子装着什么并不好奇,正准备移开目光,却突然一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从大船上下来的某人。

那是个峨冠博带的年青人,约莫二十多岁,长相俊秀清逸,下船的步子轻巧稳健,颇有出尘之感。

“他怎么会在这里……”

马文才不由自主地抚上额间的红痣。

那从祝伯元大船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长兴县遇到的“江道长”。

此人在长兴县装神弄鬼骗取钱财,差点让当地一陈姓少年受了牢狱之灾,后被祝英台揭破那些仙法不过是某些“方术”,便知趣离开。

因为这“江道长”对他们的“预言”好似诅咒,所以马文才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如今此人并没有穿着那身道袍,可马文才还是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祝家庄并不崇道,为何会有一个术士跟在船队之中?

那江道长极为敏感,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向他,立刻抬起头张望。马文才匆忙转过身子,悄悄后退几步,掩藏住自己的身形。

姓江的道士没找到看他的人,若无其事的转过身,跟在两个力士的身后快步上了一艘小舟,没有选择上祝伯元的这艘快船。

见他并没有过来,马文才这才松了口气,可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术士——浮山堰——镇龙铁——废铁回炉——术士……

清晰的线索渐渐在马文才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画面,只是这画面蕴含的信息实在太让人不寒而栗。

早知道祝家庄的水这么深……

马文才有些后悔去招惹祝英台了。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是由不得他抽身而去,他看了眼挂在桅杆上的头颅,裹着祝家所赠的毛皮大氅,心事重重。

回程是顺流而下,很快就已经看见了戒备森严的码头。

大约是接到了消息,码头上只剩全副武装的甲士,为首的是身着便装匆匆赶来的祝母,正翘首观望着水面上的消息。

见李管事的船上挂上了自家夫君的旗子,祝夫人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容,指挥着身后的武士们前去迎接。

直到这时候,马文才才发觉祝家的码头并不是只有一处可以上岸的,之前胡大逃跑下水之处原来是运货的通道,至于祝家人,自有专门上岸之处。

祝伯元领着受惊的祝英台率先上了岸,一上岸便把女儿推到了妻子的怀里,再回身和下船的马文才道谢。

“方才我已经从李管事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马公子对犬子有救命之恩,之前多有怠慢,还望勿怪。”

他的表情比之前温和的多。

“马公子也受了惊,今日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庄中将设宴款待几位贵客。”

祝伯元瞪了眼妻子。

“几位客人都是高门公子,怎么能安置在英台的小院中?你派人将前院几处我待客的雅阁清理出来,让英台的救命恩人并几位好友住下。”

祝夫人本有自己的盘算,此时却不好在大众广庭下对祝伯元说,她在外从不忤逆丈夫的话,顺从地应下了。

祝英台见祝伯元一回家就把她和马文才分开了,有些焦急地看向马文才,后者对着她微微摇了头,示意她不必担忧,祝英台这才安心地窝在祝夫人的怀里,用逃避的态度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