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己起了怪病,怎么能说是我弄出来的?”
徐之敬懒得和他废话,向前走去。
人人都看他像是瘟神,忙不迭地避开,让他轻而易举的进了自己的屋子。
待他进了屋,见墙上的书画、书柜里来不及带走的医书,还有许多屋中的陈设竟都没了,如今被换上了卢家带来的玩意儿,顿时面如寒霜地又转了出来。
“你们竟然丢了我的东西?”
徐之敬动了真怒,眼中满是阴鸷,那种犹如透体般的恨意散了出来,就连马文才几人都吃了一惊。
马文才更是担忧,这样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当怨魂时,接触的最多的就是这种“怨气”。
也不知徐之敬是不是接触死人多了,竟然一身怨气有如实质。
见徐之敬样子可怕,褚向胆战心惊,生怕徐之敬真弄出“血流成河”的场景来,连忙摆手。
“没丢,没丢,他们把东西挪出去时我跟着,我让人把你的东西都收起来了,现在就存在丙舍里!”
“丙舍?”
徐之敬语气越发危险,看向卢二郎的眼神好似他已经是个死人。
卢二郎只是个来读书的普通士族子弟,完全符合主流对士族的审美,弱不禁风也不经事,被徐之敬的眼神一瞥只觉得自己都要吓尿了,哆哆嗦嗦地抓着身边家丁的手。
徐之敬的眼神越来越可怕,原本就阴冷的院子里更是让人遍体生寒。
那姓卢的在这样的眼神下居然完全承受不住了,竟不管院中其他之人,惨叫了一声,就这么夺路而逃。
他一走,其他的家丁似是终于明白了该怎么办,抬起地上躺倒的家丁和那个已经成了血人的李生,废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也跟着主子跑了。
留下面若沉水的徐之敬,和昔日同患难的同窗们相顾无言。
片刻之后,还是祝英台第一个有了反应。
她耸了耸鼻子,突然一击掌。
“他乱丢你的东西,我们也丢回去!阿大阿二阿三,你们再去叫几个人来,一起把屋里这姓卢的东西扔出去!”
“是!”
于是间,祝家的部曲都被调动了起来,抬箱笼的抬箱笼,丢书的丢书,动静之大,连之前那些只敢扒墙头偷偷摸摸看的士生也都忍不住围观。
在想到之前抬出去的那些“血人”,这些之前一直看热闹的“同窗”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些人似乎现在才想到,这人除士的原因是什么。
——这东海徐之敬,可是能烧尽整村病人的狠人。
徐之敬却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这些目光似的,只眉目低垂地任由祝家部曲将屋子里的东西丢出去,又听着褚向吩咐自己的小厮去让人取徐之敬被“丙舍”保存的物件。
待一切喧嚣静了下来,徐之敬方才重新踏入屋中。
在与马文才擦肩而过时,他对着马文才轻声道:“这‘天子门生’,原本我动摇过,现在我势在必得。”
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
“嗯,我没忘。”
闻言,马文才眼中奕奕,微微一笑。
他可不是祝英台那种烂好心的人。
“那就各凭本事吧。”
第185章 少年奇遇
徐之敬一朝立威, 震惊的不仅仅是学馆的学子, 还有学馆的先生们。
之前徐之敬一直在贺革门下读书,和会稽学馆泾渭分明,他也不以会稽学馆的学生自居, 学馆中知道他的学子并不多。
只是后来天子要从五馆选拔“天子门生”,贺革门下的弟子们都心照不宣的开始在学馆里就读, 为的, 自然是那几个资格。
他们本就出身好,学问强, 又是贺革的亲传弟子,人人都以为这几个天子门生的资格必定从他们之中选出,是以从圣旨下达的时候开始, 这些贺革弟子之间就开始有了内部竞争,摩擦也越来越多。
徐之敬和卢二郎原本就有宿怨, 只是后来得到消息的士族子弟都坐不住了, 如同马文才这样的优异学生也来五馆就读, 抱着“一致排外”的想法,这些贺革门下的弟子才没有斗的太厉害, 而是隐隐以一种“优先者”的态度和以马文才等人为首的外来学子分庭抗礼。
徐之敬被“除了士”, 就不再属于他们的阵营,当然会被排挤、欺压。
可这个少年成长的太快了,如果说他之前傲的锋芒毕露的话,现在就变得绵里藏针,往日里那些棱角还在, 却已经学会了让人无处指摘。
这么恶劣的一件事情,学馆里的学官却拿徐之敬一点办法都没有,非但学官没办法,报了官的李家人也无功而返。
他们根本找不到证据。
正如徐之敬所说的,他立在院子里动也没动,那些人自己好生生的伤的伤病的病,根本找不到这件事是徐之敬做的证据。
更别说七窍流血的家丁只是看起来可怕,那阵疼痛过去后却什么事都没有,并没有闹出什么人命。而李生的脸皮则是自己抓破的,没有人动手加害他,你自己抓破了脸皮,难道还能怪别人?
想用身份压之,徐之敬连衣服边都没碰他们一下,就是想用“冲撞士族”的名义给他定罪,也站不住脚去。
人人都知道其中徐之敬必定脱不了关系,可知道又有何用?
就连从徐之敬屋中丢出去的那些卢二郎的东西,那卢二郎都不敢再要,生怕里面藏着什么谋财害命的毒虫猛药,最后那些东西堆在贺革院中太过碍事,便全部捐给了馆里,白白便宜了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