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在干吗?”
傅歧是个静不住的人,第一个受不了了,拽了拽身边马文才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说。
“他们两个就这么一直对视干吗?比谁先眨眼吗?”
“他们是兄弟,也许不必说话,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没有兄弟姐妹的马文才也撑不住了,悄悄地猜测。
太子是来见弟弟萧综的,他和马文才只是顺便。而且他们两个也识相的很,既然都是来找徐之敬的,不管真找假找,反正既然目的一致,那就等着萧综和萧统周旋,他们就当个观众就得了。
被请进东宫也是这样,他们两个就在角落里等着,有他们在两兄弟好歹不会撕破脸,大概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东宫上下没有让他们出去。
可这情况也太不对了,兄弟两个你看我,我看你,压根就没说话。
离得远,即使聪慧如马文才,也猜度不出那“一眼万里”究竟包含了什么。
就在马文才和傅歧在考虑着是不是放弃做戏干脆回去时,萧综哑着嗓子开了口:
“徐之敬现在是死是活?”
沉默了太久,乍然开口声音干涩。
太子萧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而马文才和傅歧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我不知道。”
萧统苦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信,但我对徐之敬没有杀意,如果我提防那么多,也就不会选择请他去救我的母妃。”
徐之敬医术再高,也是二皇子的人。
“他一进宫,父皇就来了。后来我和三郎被责罚,混乱中他就不见了。”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你那群走狗。”
萧综丝毫不掩饰他对东宫所属的厌恶,“既然太子对徐之敬没有杀意,那若找到徐之敬,还请将他交由我处置。”
马文才和傅歧暗自吃惊,萧综却已经回过头来,好似无意般扫视了他们一眼。
两人心头一震,看这样子,萧综好似知道他们了解徐之敬的下落,这话是特意说给他们听的?
“你对这徐太医,倒是颇为赏识。又是收入门下,又是举荐……”
萧统以为萧综也是想要得知那日宫中发生的事情,脸色难看。
“只是他毕竟是我带入宫中的,却又莫名其妙失踪,若不是我把他找回来的,旁人只会他失踪之事与我有关,若找到徐之敬了,我不能把他交给你。”
“皇兄,徐之敬对我有恩,我这人从小性子古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费尽心思救了吾儿,即使没救活,我也欠他一个人情。”
他虽没救活他的儿子,但却救活了更重要的。
所以他来了。
马文才和傅歧站在下首,突然有些尴尬,互相看了一眼,决定还是出去,到院中等候。
两人离开之后,太子才终于放下了顾虑,叹息一声。
“你说你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如今是要将我当做仇人?”
“是皇兄要将我当做仇人了吧?”
萧综从不是个让人能快活的人,他偏激、傲慢,如今依然如此。
“我知道流言不是皇兄放出去的,你根本不屑如此。”
但他还是选择了反击。
说起流言,萧统心中便是一痛。
这件事将成为他永远的遗憾,也是他永远的悔恨。
“皇兄,我不会收手了。”
萧综眼神阴晦,表情却很决然。
“以后,你多保重……”
萧统眼睁睁看着萧综转身离去,似乎不能理解这位二弟今日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然而他却静默地立在那里良久,仿佛要被无边的昏暗吞噬。
***
推门而出的二皇子,已经没有了方才在殿中的纠结和沉默,在见到在院中静候的马文才和傅歧时,他更是大步走了过来,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扫过二人。
马文才和傅歧微微一礼,还未开口,便被萧综一句话打断。
“去告诉徐之敬,让他来豫章王府找我。”
马文才沉得住气,傅歧却差点跳了起来,脱口便是:“什么徐之敬?”
“你以为皇兄不知道徐之敬是你救的?”
萧综用眼角瞟了傅歧一眼,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