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尔朱荣被拒之门外了。”
崔司徒得到回报,松了口气。
“看来尔朱荣在洛阳杀伐太过,即便凶名在外,洛阳城还是不愿放他进去。”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洛阳开城让尔朱荣进去了,之后要打洛阳城就没那么容易劝降了,怕是要有一番波折。
可现在尔朱荣既然被拒之门外,那就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
“斩草除根!”
褚向亦抬头望向不远处巍峨的洛阳城。
“正好杀了立威!”
无论魏国经历怎么样的风雨骤变,这座洛阳城却毫无改变,就如同最美貌的女郎,安然地等在哪儿,只待最强壮的儿郎来取。
“是!”
齐军听闻后精神大振,立刻向着尔朱荣大军冲杀过去。
就在尔朱荣及其余党以为自己大难当头之时,那原本紧闭着的洛阳西门却缓缓打开了,从其中快速冲出一支雄壮的骑兵。
这些人一看就是魏国的军户,皆穿着自带的皮甲,虽然甲胄齐全却形制不一,看起来花花绿绿一片,毫无正规军该有的样子,也没有白袍军那般的齐整划一,却依然骁勇无比。
这些人一冲出城外便将尔朱荣团团围住,护着他们往回走。
这让尔朱荣大喜过望:“是哪位将军脑子清楚过来了?既然你们出城来救,我也就既往不咎你们刚才射箭的……”
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一员小将拉下了马,迎面就是一巴掌。
尔朱荣整个人都懵了,再看这支人马只保护了他和他身边几位兄弟的安全,他剩下的人马依然被抛弃在城外,根本不管死活。
齐军赶到洛阳城外,将尔朱荣剩下的人马杀了个干干净净,却冲不过狭窄的吊桥,只能眼睁睁看着洛阳城中冲出的骑兵拖走了尔朱荣几人。
褚向看到这番变故,心中也升出不祥的预感,不敢再继续向前。
直到后方来自齐军的所有人马都到齐了,才命人来到洛阳城外齐齐摆开阵势,围住洛阳城门,命人对着里面喊道:
“伪帝元冠受已在黄河边被尔朱荣的大军杀死,其余王公大臣皆在此一役中殒命。我军替天行道,追杀尔朱荣至此……”
“尔朱荣大军已灭,古人云‘除恶务尽’,请洛阳城中的守军打开城门,交出尔朱荣,迎我军入内,以免生出误会再起刀戈、徒增无辜的人命!”
他们半月前就派了斥候打探过,洛阳城里守军不足五千人,就算调集了城中私兵也没有多少,他们三万大军在此,无论如何也能把城门吓开。
无论褚向也好,还是齐军其他的老臣也好,心情都很轻松。
一路大胜到了这里,想要得到洛阳城,最多不过再花费点功夫,多费点口舌,他们俘虏了尔朱荣那么多降兵,最多不顾驱赶这些败兵去攻城而已。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齐军大喝之后,城头上齐齐出现了无数人马。
此处是洛阳的外城,仅西面一段就有十里长,有三座城门,城头上站满守军时,足以容纳几万人。
但洛阳从未真正被“攻下”过,大多是直接开城投降,从建城以来,就没有沾满过人的时候,也就造成洛阳很好攻打的错觉。
可此时的洛阳城头上,是确确实实站满了守城的士卒,且大部分士卒手中都持着弓箭,随时可以万箭齐发。
这一下,让齐军上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不是刚才主帅褚向下令不要继续向前,他们要是贸然过了护城河,怕是要被一起射死在城门前。
那城头上的守将显然也很可惜他们没有上当,大笑着对着齐军阵中呼喊:“此城已有了主人,齐王的人马还是速速离开吧!”
萧综和陈庆之的计谋全是为了消耗魏国的有生力量,褚向很确定无论是元冠受大营还是洛阳城中都不可能再有超过万人的正规军,那这一支守城的军队又是从哪里来的?
能开弓矢的可不是一般士卒,大部分士兵练的都是枪、矛、刀这样的武器,开弓射箭需要臂力更需要长久的训练,否则只会误伤了自己人。
哪里来的这么多老兵?
此时此刻,褚向哪里还不知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有些怀疑城中是在使诈,让百姓登城乔扮士卒,褚向实在是意气难平,命令齐军的赞者对着城头上吼了一嗓子。
“敢问现在的洛阳之主是谁?”
那城头上的守将哪里不明白是齐军不死心,大笑着高喊起来:“兄弟们,他们觉得我们这么多人是骗人的,告诉他们,我们是谁的人马!”
“任城王!”
“任城王!”
“任城王!”
霎时间,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声惊天动地,不仅仅是西段外城的城墙,从城中的郭城中也发出了一般回应的呼声,显然洛阳城可以动用的士卒,绝不止齐军看到的这外城人马。
都是多年征战的老将,萧宝夤的旧部面色煞白,忍不住催促褚向离开。
任城王元澄在魏国的威望,大约就等同于当年的谢安在晋军之中的威望。
在宗室遭遇大劫、剩下的宗室又在元冠受那被尔朱荣屠了一遍之后,任城王恐怕是仅有的几位拓跋皇室血脉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再怎么消息不灵通,也知道任城王是跟着葛荣旧部一起消失的,葛荣的军队都是六镇军户子弟,那这城里,必然还有大量骑兵。
缺乏足够的攻城器械,又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面对这么多守军,想要攻城简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