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起床,但却狼狈跌倒在地,因为挂心绿芜安危,倒也不觉得疼。
有人开门走了进来,大概目睹她的惨状,惊呼声起:“太傅,您没事吧?”
这声音没听过,她心骤紧,蓦然抓着那宫女的手腕,急声道:“我家绿芜呢?”
宫女大概被她抓疼了,话音有些发抖:“太傅,绿芜……绿芜她……”宫女吞吞吐吐好一会儿,就是没有把话说明白。
但她却如遭雷击,松开了宫女的手,她素来敏锐,见宫女言辞闪烁,顿时血气直往头顶窜去,蓦然起身朝暗房门口奔去。
眼睛瞎了,辨声识别方向倒是越发见长,可还是撞到了人,白玉兰香气入鼻,激的她神智一清,是他!
身后,宫女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惶恐:“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燕箫一身素衣,站在门口迎风而立,身姿清瘦如菊,容貌清雅,眉目间隐隐透着阴霾之气,“夫子,你要去哪儿?”
是的,她是他夫子,他是她学生,她比他年长四岁,却已教习他文韬武略长达八年之久。
现如今,她二十六岁,他二十二岁,她时日无多,而他前途似锦。
门外有刀剑盔甲碰撞声,她语声沉凝:“绿芜可是死了?”
他深邃漆黑的眼眸沉淀了几分:“戌时初,有人在池塘里发现了绿芜的尸首。”
空气中浮动着浅浅的芍药香气,那是……绿芜的味道。
她脸色很白,像漫过玉阶的月光,“这样也好,等我死后,还请太子将我和绿芜葬身一处,也不枉主仆一场。”
他呼吸微滞,扶她一步步走到榻前:“……好端端的,轻言说死不觉得晦气吗?”
她摸索着坐在床沿,嘴角牵出一抹笑容:“太子妃白芷乃丞相千金,一夕间被人挖掉双眸,种种迹象摆明此事是我做的,皇上为了安抚丞相,如今可是命你前来杀我?”
他好一阵沉默,方才语声喟叹道:“夫子精通五行之术,想不到连自己的生死也了然于胸。”话到这里,有冷锐之色凝于燕箫眸中,凑到她耳边,“父皇授命如此,可学生怎忍心对夫子狠下杀手?”
她语声凉薄,“我双眸俱瞎,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我若死在你手中,你便坐稳这东宫之主;你若不杀我,我今日也难逃一死,而你东宫之位岌岌可危。”
此刻外面尽是皇上亲卫军,皇上今夜要杀她,她又焉能活到明日?
命断,气绝身亡
更新时间:2013-7-15 20:38:10 本章字数:2072
气氛凝滞,她手冰凉,他手无温。
东宫太子燕箫何许人也?幼年受尽凌辱和虐待,性情暴戾以致心灵扭曲。他竭力在宫廷中生存,冷漠面对世情冷暖,满心仇恨下机关算尽。
他如今前来,早就做好了诛杀她的准备,又何必演戏至此?
燕箫看着她,出口话语凉薄无情:“白芷眼睛是学生挖掉的。”
瞬间似有冰寒进驻在心,她平静如初:“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单从这一点而言,我不如你,所以我败,你胜。”
白芷双眸被谁所挖,她又怎会不知?她的学生可以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但她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太子妃下此狠手?果真是狠辣无常!
又是好一阵沉默,他眸光转浓,薄唇呢喃,轻声唤她:“凤夙——”
她浑身一僵,仿佛被人卡住了脖颈,呼吸难忍。他叫她夫子,他叫她顾红妆,可是唯独没有叫过她凤夙。
燕箫唇角带笑,眼神冰寒:“凤夙,前朝亡国公主,儿时流落漠北,夫子当初接近学生,是想复国还是诛杀我父皇报仇雪恨,亦或是……”眼神瞬间冷澈如霜:“夫子也觊觎燕国龙座?”此话出口已是杀机尽现。
她笑起来,苍白容颜透着张狂,笑声中满是清冷:“你何时知晓我身份的?”
“初见。”燕箫声音如夜风吹入帘栊,冰寒乍现:“绝色容颜,智慧过人,颇有前朝已故姜皇后之风。”
“你知,却不说?”她牵动肺叶,就连呼吸也在疼痛,咳嗽不已。
他无视她的痛苦,冷笑道:“民间有言称,得凤夙者得天下,学生那时候还没有入主东宫,需要夫子帮扶。”
她笑,隐带自嘲:“所以,我是非死不可了?”原来下棋人是他,误入棋盘的那个人却是她。
燕箫此时嗅到浓烈的血腥气,血珠从凤夙裹眼纱布里浸出,蓦然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呼吸一窒,面色如常:“夫子,莫怪学生,恩师不及江山重。”声音犹在耳边,锋利的匕首却已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她的胸口。
冷意比痛楚先一步渗进凤夙的四肢百骸,心开始一点点抽紧,气血翻涌间已有一行鲜血顺着她的唇角蜿蜒流下,看起来凄艳而又悲凉。
燕箫手指翻飞间,出其不意将一物放入她口中,猛击她脊背,她被迫吞咽下去,只觉得一股奇香入体,剧痛袭来,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捏住,连气都喘不过来。
她无心理会,拼尽所有力气凑到燕箫耳畔,轻言低语:“箫儿,你可知,纵使你机关算尽,这燕国天下也终究只是旁人的。”
“那人是谁?”燕箫修长的手指蓦然扣住她双肩,手背上绽出青筋,眼底戾气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