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聂飞是被手下阿泰背回来的。
剑奴在那刻便清楚的意识到,她的幸福和快乐也许很快就将永远的离开她。
聂飞的伤很重,凤门死对头池墨堂隶属朝堂势力,堂主更是武功高强,下手以狠辣闻名天下。
聂飞受了重伤,满脸血污,手脚被废,俨然已经是废人一个。
剑奴看着阿泰,声音冰冷,“还有救吗?”
阿泰看了她片刻,终于开口道,“有。”
剑奴声音冷如冰雪,“如何救?”剑奴说这话的时候,浑身散发出戾气之色。阿泰感受到这股戾气,之前即便是聂飞,都不曾有这般的血腥厉色。
整个凤门除了凤简,唯有剑奴戾气慑人。
她明明还是个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她,阿泰的心里都会暗自发寒。正想移开视线,竟听剑奴又重复了一遍适才的话语:“何人能救?”
她的声音冷涩平板,仿佛不是人声。
阿泰沉声吐出两个字来,“少门主或许能救。”
阿泰话音一落,剑奴就忍不住冷冷一笑道:“他若肯救,哥哥又怎会被你送了回来?”
果然,闻听此言,阿泰脸色竟是一变,眸色复杂。
剑奴将冷笑扩大。
之前早就听闻凤简冷血无情,但她以为就算凤简再如何冷血,看在哥哥为凤门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至少也应该保全哥哥一条性命。
想不到,终究还是她太天真了。
那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少年,即使手下再如何死心塌地,想必在他眼中也只是一件杀人工具而已。
哥哥这么重的伤,若想医治完好,怕是要散尽那人不少珍贵丹药和功力吧?
剑奴眸色瞬间复杂多变,眼中有浓浓的恨意,但在看向聂飞时,恨意尽散,难过和不安在双眸间游走徘徊。
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怎忍心让她最亲最爱的人,受如此痛苦?
怕剑奴担心难过,聂飞虽受重伤,却仍然吃力的欲抬手安慰她。
剑奴心里一阵难过,赶忙上前握住聂飞搭在床棱上的手,轻声道:“哥哥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话是在安慰聂飞,更是在安慰她自己。
聂飞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无力的说道:“阿奴,哥哥大限将至,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我不难过,爹娘大仇已报,我死而无憾,只是……”聂飞眼眶含泪:“只是阿奴,你还这么小,只留你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我又岂能走的甘心?”
剑奴控制自己的情绪,淡声安慰:“哥哥莫要多想,你不会有事的。”
聂飞眼眸暗沉,紧紧的盯着剑奴,似乎想要从她面容上看穿些什么。
良久,所有的话语只化为简短的几个字:“阿奴,别让我失望。”
剑奴看着聂飞的神情,苦涩一笑。
她的兄长一向了解她至深,言下之意,他不希望她进入凤门。
凤门有一个规矩,凡是在孩童杀手中脱颖而出的门徒,届时都可以求门主一件事情。
没有人生来喜欢当杀手,都是被逼无奈之下才走上这条道。
这是一条不归道!所有走进凤门的人都知道那是一条用无数金子和鲜血铺就的死亡大道,但知道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舍和不甘,一旦拥有***,就只能成为一个杀人利器专门供凤门驱使。
当年聂飞脱颖而出,他向老门主提出来一个请求,他希望凤门能够给自己的妹妹提供一处栖身之所,永保一世平安。
现如今,聂飞累了,他才只有十四岁而已,却被迫一夕间长大。那般卖命只是为了好好的活着,而他靠阿泰真气续命,最多只能支撑五天。
剑奴看着阿泰,眼波沉静如水:“不要让哥哥知道我去了哪里。”
阿泰在那样冰冷的注视下,缓缓低下头来,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她究竟知不知道凤门代表了什么?
那是一个人间炼狱,里面的人个个都是魔鬼,但真正能从里面爬出来的人却是厉鬼。
因为只有鬼,才能在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中挣扎着爬出来。
能够从里面爬出来的人,心肠一定要够狠够硬。
九岁似乎是个轮回。
聂飞九岁时为了救她义无反顾的走进了凤门。
如今,九岁的她为了救兄长,命运再一次开始重新启动。
她知道,她一定会活着从地下王宫里走出来。因为她的心够狠也够硬,那般无情,好像杀人在她的手中只是一场表演而已。
剑奴杀人很快,有时手还没有动,锋利的短刀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对方的心脏,***的位置刀刀毙命。
当她淡淡摇响地下王宫铃声时,在外面等候好几日的凤门杀手,目睹的就是那样的血腥之景。
九岁的小女孩,一身血衣,满脸的鲜血,宛若阴司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