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懵懵地再抬头看他,却见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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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陪着母亲在王府别院住了七日后,原老太爷作最后一次诊脉。
他诊了很久,面上由一开始的凝重到慢慢放松下来,诊完脉后又靠回床榻枕背上,然后让孙儿原荻再诊过。
原荻上前,搭了绢子,片刻钟后便躬身退下,然后恭声对着原老太爷道:“正如祖父所料。”
原老太爷这才满意的点头笑了笑,沙哑着声音慢慢转头对陈氏道:“夫人现在已经有孕足两个月。”
满坐皆惊。
在众人都被原来太爷这突然之语给炸晕了之时,原老太爷神色却是半点不动,继续缓缓道,“因为夫人体质缘故,老夫之前也不能肯定这胎能否保住,所以未曾特意提及免得夫人忧心反累及胎儿。”
“如今服了安胎药七日,又习安胎气法,胎儿总算堪堪稳住。回头我写了新的方子,夫人照着每日煎药服药即可。只是如今胎儿虽然勉强稳住,但到底凶险,切忌情绪不稳,舟车劳顿,更不可长途跋涉,至于京城之行,夫人还是取消了吧。”
众人已从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陈氏和静姝以及本来是打算过来接陈氏和静姝回陈府的陈大夫人自然都是不可置信的大喜。
陈氏一面是不敢相信的惊喜,一面却仍是有些发懵,过了好半晌她才略带了些颤音问道:“原,原老太爷,您,您说的可是真的?这,这是不是弄错了?不……我不是质疑您老的医术,只是……只是以前的大夫都说我是怀不上的……”
陈氏简直有点语无伦次。
众人心中其实也都有此困惑,听了陈氏的问话,也都不由得或紧张或好奇的看向原老太爷如何回答,静姝此时已坐到母亲身边,听了母亲的问话,也是抱着母亲胳膊瞪圆了眼睛看着原老太爷。
原老太爷又笑了笑,摆了摆手,对一旁侍立的原荻道:“荻儿,你来回答白夫人吧。”
原荻应诺,转向陈氏,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语气不带任何情绪的道:“夫人身体热质,虽然难以受孕,但却并非完全不可能,尤其是在没有温香吊着热气的影响下,更是不会不孕。”
“只是极热体质,即使受孕也极易滑胎,并且是在胎儿尚未形成,刚刚受孕时便滑走,若是有温香影响,更是如此,九成九都难以形胎。只是因为时期尚早,众人便只道是极热体质难以受孕而已。”
原老太爷笑着点头,接着原荻的话道:“夫人当是这几个月并无受太多温香影响,这胎才幸运的留了下来,不过先些时候夫人似乎情绪很不稳,胎儿受惊,疑有滑胎之相,好在你来得及时,才堪堪保住。不过此时仍未算很稳定,夫人后面都还需特别注意。”
这几个月正是蓝嬷嬷去了庄子上的时候。
陈氏听完原荻和原老太爷的话,抚着自己的肚子简直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静姝就已经抱了陈氏的手忍不住喜极而泣,眼泪汪汪了。
陈氏摸着静姝的小脑袋,想笑那眼泪却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虽然心中早已不抱奢望,并不代表她不想,她心底如何会不想再要个孩子?
众人谢过原老太爷,知道原老太爷身体不便久扰,致谢过后陈氏便忙跟着原夫人去了外面厅房间。
众人在厅中坐下,原夫人就笑着对陈氏道:“恭喜夫人。只是虽然太爷说您这胎暂时是稳住了,但仍是凶险,我看不若你就在这别院再住多一个月,等满三个月稳定后再回陈府如何?如此也方便老太爷帮您诊断,好随时调整安胎药。”
陈氏听完大为动心,虽然一直住在这别院叨扰很不好意思,但她这胎实在得来不易,相对胎儿的安全,其他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陈氏便道:“如此自然是再好不不过,只是是否太过叨扰?”
原夫人摇头,笑道:“我初来蜀中,本也不识得什么人,有夫人作伴日子也趣味很多,且这些时日,夫人也教给我不少蜀中之事,我还打算在蜀中开个药堂,到时候说不得还要夫人相助。”
陈氏知她不过是说客气话,以原家的声名,又有蜀王府的关系,什么样的药堂开不起来?不过是为着自己能安心住下来而已。所以陈氏自然十分感激的谢过,就此在别院住了下来。
当日陈家得了消息,一边安排了人去昌州城给白二老爷送信,一边陈老夫人就携了礼物亲自到了王府别院谢过原夫人及探望女儿,只道是让她安心养胎,其余事情陈家皆会帮她安排好云云,就是京中白府那边,她这胎不易,那边也不应有何微词。
且说白二老爷当晚得了信,翌日一早就骑了快马赶了过来,也不曾在陈府歇息,直接就去了原家所在的王府别院。
白二老爷是真的高兴,他只得一子,在这讲究多子多福的年头实在是子嗣单薄了些,他和陈氏感情又很不错,并不欲纳妾一类,因此得知陈氏过了十几年又有孕,自然是激动万分,高兴不已。
至于回京一事,他早在得知消息那刻起就已立即修书一封,将陈氏有孕一事告知白府,道自己会携女儿静姝回京,妻子则会留在蜀中养胎。
可是他将这安排给陈氏一说,陈氏原本高兴的笑容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道:“这,妾身留在蜀中,如何让姝儿回京城?她可从来没有离开过妾身的身边,京中又样样不同,她身体又弱,这长途跋涉,万一去了京中病倒如何是好?”
白二老爷听得就是一愣,这,他还真没考虑过要把静姝留在蜀中,不想妻子竟有此等想法。
第21章 京中反应
且说白二老爷听说妻子竟是有意要将女儿留在蜀中,不由得吃惊万分,妻子留在蜀中养胎,一时半会都回不去京中,可接着就是过年,然后是自己父亲的寿辰,再然后便是大女儿的婚事,他怎么能把小女儿留在蜀中?就是母亲那里,也定是不依的。
可此时妻子有孕,他也不能像过往那样决定的事太过强硬,或者不喜解释,而是柔声耐心道:“阿凝,你的情况特殊,这才不得已留在蜀中养胎。”
“但姝儿不同,我这次回京我们以后应不会再回蜀中,如何好将姝儿留在她外祖家?就是母亲那边也不好解释。你归期未定,可明年就是父亲大寿,接着又是妘儿出嫁,你的情况可能未必可以参加妘儿的婚礼了,若是姝儿也不参加,岂不是让人非议?若是惹得母亲对姝儿不喜,岂不是误了姝儿?”
“再说京中大夫只有比蜀中强的,姝儿又有母亲大嫂她们照顾,还有姐妹们相陪,可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阿凝,你放心,姝儿是我的女儿,你不在,我自然也会多留心照顾她,必不会让她有什么事。这一路上,我也会请个大夫同行,如此,你可放心了吧。”
这后面的话听得陈氏心中真是愈发的不安不舍,她就是担心京中情况复杂,什么“母亲大嫂照顾,姐妹们相配”,还不定会怎么“照顾”呢!
她不在,若女儿受了委屈可如何是好?
虽然她知道自家老爷也是真心疼姝儿,但她再了解他不过,他对内宅之事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又侍母至孝,只要白老夫人发话,说上一堆似是而非的“道理”,他便会听了去,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已。
对父母孝顺,对兄长恭敬,对弟弟友爱,对侄子侄女爱护,这本都是好的品质,不过讽刺的是,这些品质现在却最是让陈氏不安。
可她也知道,自家老爷若是真决定下的事,万不是她能轻易改变的,犹如当初女儿和温家的亲事。
想到女儿的亲事,陈氏更是不安。若她不在京中,有人算计女儿的婚事,自家老爷又十分听白老夫人的话,任由白老夫人定下姝儿的亲事可如何是好?
陈氏心中忧虑,而静姝却很清楚知道自己要离开母亲回京之事已经不可更改。
且母亲在蜀中,依祖母掌控欲极强的性子,不定会使什么幺蛾子,她回京城,也可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