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容见骗不过她,只得一五一十说了,只是略过了打胎之后不易有子这一桩,谁知如筝听了却是凄笑了一下:“果然如此……这个孩子我定然不会放弃的,你让叶先生帮我保下他!”
她一句话,苏有容便是悚然大惊:“筝儿,这怎么使得?!你没听明白么?孩子还会有的,我绝不会让你拿性命冒险!”
谁知一向最听话的如筝却是猛地摇摇头,抬手护住自己的小腹,咬唇落下泪来:“我不!宝宝是我的,我知道……若是我杀了他,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谁也不许害我的宝宝!”
苏有容见她情绪激动,生怕她再受什么伤,赶紧将她搂在怀里安抚着:“好了好了,都依你,咱们留着他,留着行吧,你别哭……”
如筝稍微安静了些,却是又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夫君,我知道你是唬我的,我要你给我保证!我要你答应我绝不使手段害我们的孩子!我一定要这个孩子!”
苏有容看着她决绝的样子,心里也忍不住感叹女人本能预感的强大,看着如筝一下子从小猫变了母狮子,他心里也是一惊,她的性子他是最知道的,一旦认定了什么,谁也阻拦不了,若是自己真的不答应,说不定就把她给毁了,当下只得无奈点头说道:“好,既然你死都不怕,那我也不怕,我答应你,咱们就保着他,我就不信,十个月还咱俩还斗不过个小崽子!你也得给我保证,将来给我安安全全地把它生下来!”如筝这才放了心,仔细点头应了,又觉得疲倦,苏有容将她轻轻扶着躺在床上,又不放心和李太医叶济世商议了一番,两位太医答应小心斟酌,力保母子平安,苏有容拱手谢了,心里却知道,这是在和老天排赌局,筹码,几乎已经是他的全部……
知道了如筝的情况,皇后特下了懿旨让如筝暂时在在坤德宫保胎,还抽更衣的空当回来看了她一眼,告诉她坤德宫是历代皇后的寝宫,承着天下慈母之意,定能帮她保住这个孩子,如筝感激涕零地谢了,凌雨柔也忍不住陪她掉了几滴眼泪。
大行皇帝丧事忙完,已是一月有余,如筝的胎气也稳当了些,老诰命和苏有容便上殿辞谢了帝后的恩德,小心地将如筝接回了家里。
回到熟悉的寒馥轩,如筝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自那日起也不想旁的,没日便是尊叶济世的嘱托喝下一副一副保胎的药,好在她害喜倒是不重,吃下去的东西大半都能留住,到了八月上,也平安闯过了前三个月,胎总算是稳当了。
至于害得老太君受惊,如筝差点失了子嗣的苏芷兰,当日便被承平帝下旨彻查,却是查出她以重金贿赂中极殿的太监宫女,意图偷偷见苏家太君一面的事情,只是那些太监宫女满心以为她是思亲,偷偷见一面也就算了,却没承想睁一眼闭一眼任由她混在外命妇队伍里出了大殿,却是闹出了这么大一出!
查明了前因后果,那些宫女太监自逃不了打杀的命运,便连苏良媛,也差点被承平帝一怒斩杀,最后虽然顾忌着在明德帝孝期内不可妄杀宗妇,也到底还是一根铁链将她锁在了顺王府幽深的地牢里,也不知道地府里的顺王庶人李天祈,知道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地牢最后一个关押的竟然是自己的宠姬,会不会无奈苦笑……
苏家这一个夏天过得很安静,因为两个孙媳都在养胎,三个夫人便操劳着府里的庶务,六月底,月姨娘诞下了一个女婴,虽然不是男丁,老国公回府后也是十分欢喜,取了个名字叫应妍。
老太君一直念着如筝是为了自己才受了这么多苦楚,心里总是放不下,隔三差五便要来看她一次,反倒让如筝十分过意不去,当初在宫里,各府的命妇虽然知道确实不敢前往探望,如筝回了府,尤其是胎气稳固之后,凌氏太君、徐氏、如柏等几个弟弟妹妹、崔府老少夫人还有凌家人这些亲友们,隔三差五就要来探视一番,便是宫里的皇后和淑妃都赐了补药安抚。
如筝自有了身子,除了执意保胎那次的激烈,性子倒是慢慢沉静了下去,成日里不慌不忙的,按时起居,努力吃饭,各种汤药更是一副不落地喝着,到了九月里,府里平静的气氛却是被如婳的一胎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要说:敬上,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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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后嗣(一)
进了九月,如婳就大张旗鼓地开始准备生产,几乎闹得阖府不得安宁,廖氏虽然有不满,却也顾忌着这是苏百川第一个嫡子,事事都顺着她,她生产前最后一次给老太君请安时,正好在回廊里碰到了胎气稳定,带着丫鬟们来给老太君请安的如筝,好容易有了些倚仗的如婳,便又是一番炫耀。
如筝心里好笑,却又在她扭着腰走远时暗自思忖,听她话语似乎是确定知道自己怀的是男胎似的,虽然说高明的大夫的确是能从脉象上看出胎儿的男女,却也不是没有生下来就变了的事情,此番她这样张扬,万一生下来是个女孩……
如筝却也没工夫替她发愁,双手轻轻抚上还没什么变化的小腹,心里盼着自己这一胎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不!不论男女都无妨,只要是聪慧壮实就好!
九月初十,如婳终于发动了,提早就安排下的大夫和稳婆一窝蜂涌在松涛苑里,一向少去的苏百川也破天荒地早早就去了守着,折腾了一个下午,到了晚间还是沸反盈天的,虽然隔着围墙,却也还是影响了寒馥轩,夏鱼看着床上不得安眠的如筝,心里一恨就冲着松涛苑的方向骂到:“也不知道怀的是阿猫还是阿狗呢,叫嚷的这样厉害,搅得小姐不得安眠……”
她这一言出口,逗得旁边坐着饮茶的苏有容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咳嗽了几声又笑到:“这丫头,一张嘴能杀人了,下次凌家再进山剿匪,就让他们带上你,山寨门前一放,让我们夏鱼姑娘一阵骂,山匪肯定都玩儿完了!”
如筝却是皱眉嗔怪到:“这丫头,嘴愈发没有把门儿的了,什么话都敢说,那可是候世子呢!”
夏鱼伸了伸舌头,坐在脚踏上给如筝揉着腿,嘴里却还是嘟囔着:“怎么就那么金贵了,小姐你怀的也是侯世子呢!”她素日里在寒馥轩自在惯了,如筝却是急了:“住口,什么都敢说了!”
夏鱼见她生气了,赶紧跪下赔罪,如筝又不忍心让她起来,旁边苏有容笑到:“行了,多大点儿事儿置于你还生气了?这是咱们的院子,她们只要不说犯律条的话,爱说什么说什么,说他们又怎么了,在我这儿亲疏远近不看血缘,就看情分,夏鱼别怕,以后谁欺负你家小姐和你们你就骂他,捅了篓子我给你兜着!”
如筝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也是无法,只得嗔笑着让夏鱼退下,夏鱼偷笑着出了卧房,苏有容便起身脱了燕居穿的直身,慢慢往床上爬,如筝见他又是如此,叹了口气暗自想着:自己这院子里,奇怪的又何止是主仆间的情分呢,像这样有喜了还将夫君留在卧房里的大家夫人,恐怕全盛京也就自己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