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此番是公主和亲又不是驸马远嫁,自然是公主要留在盛京的!”
如筝点了点头,却又摇摇头:“那也不要,北狄人……哪有大盛姑娘好。”
苏有容笑她心重,揉了揉她头发说到:“夫人所言极是,北狄丫头自然是没有我大盛淑媛好,嗯?大盛淑媛?”
万仪阁是礼部所辖专门接待各国使团的别苑,此时住进了北狄使团,正是一片灯火通明,使团的正副使和其他一些北狄臣子正聚集在东侧一间小花厅里商量三日后朝觐和进贡之事,不远处一个幽静雅致的房间内,此次使团中最尊贵的客人——溯清公主耶律瑶正在卸去繁复的装束,一旁的教养嬷嬷萧氏服侍着她梳洗了躺下,又笑到:
“以前总听说大盛是如何的繁华胜景,如今真来了这里,才明白此言不虚!”
耶律瑶淡淡一笑:“好么?我却觉得咱们大狄天高草阔,比这里好多了!若不是为了……”她垂眸笑了一下,旁边的萧嬷嬷便是一阵心疼:
“公主,不是老奴多嘴,此番您自求了王上来大盛和亲,老奴总觉得不是明智之举,您说的那人……不过是战场上惊鸿一瞥,找不找的到还放在一边,即便真的是大盛勋贵子弟,您能不能认得出,还是未知数呢!”
耶律瑶看了老嬷嬷一眼,却是笑了:“嬷嬷,您不用为我担心,除非他已经死了,或真的是平民家的子弟……不,不可能,那样的定力和魄力,定然是出身簪缨世家!我更不会认不出的……那双眼睛,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想到此番到大盛来的目的,她又笑了:
“嬷嬷,你看着,我定要嫁给那人才甘心!”她脸上满是笑意,眼中却含着十足的威势,这位在草原上统领过黑旗军精锐,连北狄王都器重如子的公主,此番来到敌国的都城,为着的还是征服,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一支军队,也不是一座城池,为的,却是征服一颗心……想来,以她的美貌、身份和才华,该会是很容易的,不是么?
三日后,承平帝帝在翊盛城中极殿摆下宴席,款待北狄使团一行,还特意下旨,令京师各大世家尚未定亲的子弟均要参加,要在宫宴上,为公主选定一名驸马。
这样的旨意一下,自然是有人趋之若鹜,也有人避之唯恐不及,更多的,却是抱着姑且一试可有可无的心态,毕竟公主身份虽然高贵,却终究是别国公主,甚至在很多人的心里,耶律瑶的身份,依然是——敌国公主。
盛装打扮的耶律瑶在使臣的陪伴下走入中极殿时,心里是十分畅快得意的,本来还怕找不到那人,却没想到大盛的皇帝却把他送到了自己面前。
兰陵侯……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耶律瑶走到御前,以北狄的大礼向承平帝表示了尊敬,相应的,两侧陪宴的各家勋贵命妇也起身相陪,耶律瑶用余光扫了扫前面几个大妆的命妇,知道自己的敌人就在她们其中,只是她并不把她放在眼里,一个成日里缩在后宅绣花生孩子的鹌鹑,如何能和她这个草原上的金凤凰相提并论!
她想,一会儿自己向大盛皇帝提出请求时,定然会是皆大欢喜的吧!
这么想着,耶律瑶的目光就又扫向了前面坐着的兰陵侯苏有容,和狭路相逢那次不同,此时的他是平和的,神色虽然端肃,却自带着三分风雅俊逸,看的耶律瑶心里一动,又暗自忍下。
承平帝为公主准备了贵宾之位,待宾主落座,宴席便正式开始。
这样的宫宴,说的自然都是套话,说说两国冰释前嫌,人民得以休养生息,承平帝夸赞北狄王深明大义,耶律瑶则回京大盛大国风范,万邦来朝。
酒过三巡,承平帝说起公主选婿之事,便让各家子弟分班上前,让公主观瞧,耶律瑶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但碍着面子,还是一一见了这些勋贵子弟,又夸赞了大盛人才济济,末了才起身笑到:
“上国皇帝陛下,本公主此番来到盛京,是奉了我父王之命,带来我国议和的诚意,我嫁入大盛,正是这诚意最好的表示,只是不知大盛皇帝陛下,是否也有这样的诚意呢?”
承平帝无端被她将了一军,心里虽然纳罕,却也只得兵来将挡,当下笑到:“我大盛自然也是诚心议和,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耶律瑶笑着看看座下的勋贵重臣们,又对承平帝行礼说到:“上国皇帝陛下,我们草原儿女不喜欢假谦恭,绕弯子,我是我父王最宠爱的女儿,用你们大盛的话来说,便是金枝玉叶,此番我下嫁你们大盛人,已是背井离乡,驸马我便一定要选一个可心的。”
承平帝这才明白她说了半天,是没看上这些年轻的世家子,当下便笑道:“公主所言甚是,也是朕准备不周了,若是公主此番没有选中驸马,便暂且在盛京安心住下,好好挑选,无论是谁,只要是我大盛没有妻室,尚未定亲的子弟,朕定然会为公主好好周全。”
耶律瑶见承平帝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心里一沉,却是又全部抛开,当下便笑道:“不必麻烦了,我来大盛之前便早已选定,只求皇帝陛下做主!”
承平帝听她这么说,倒是微微一惊,略沉了沉才问到:“不知公主心中良选,究竟是谁?”
耶律瑶这才得意地笑着转过身,却是直盯着苏有容,开口字字清晰地传到了中极殿的每一个角落:“我当初在两军阵前,曾领了五百余人的黑旗军围攻一个几十人的小队,杀伤殆尽之后,以几百人之力合擒一人而不得,当时我就便决意,若是杀不了此人,定要嫁于此人……”她笑着慢慢走向苏有容:“如今我到了盛京,真的见到了此人,便要践誓了!只是……你似乎不记得我了,嗯?兰陵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