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术!子荨一愣,面上顿时像涂了厚厚的胭脂,“公主……公主您在说什么……唐先生可是主子……奴,奴只是个婢子,怎么敢这样想……您可千万不能说,你若是说了,岂非让世子殿下看低了我们?公主……公主您不要奴婢了吗?”
子荨闻言先是羞怯,想到唐术的身份又是一阵恐慌,更怕如此牵累的朝夕不好,再一想,朝夕好端端的竟然让她跟了别人,这岂不是不要她侍候了?!
她面上表情多变,至最后一句眼眶忽然一红,一双眼睛兔子似的看着朝夕,朝夕闻言心底又是一阵无奈,一时又想叹气又想笑,“怎么?你不想嫁人?”
子荨眼底的湿意更重了,“奴想照顾公主呢……公主真的不要奴了吗?!”
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朝夕实在忍不住弯了弯唇,“好啊,你若是不想嫁人,便不要整日里想把我和商玦拉去一处,不然,我先把你嫁给唐术!”
唐术一手好医术,人也生的清秀俊朗,且看他每次被朝夕看着就会脸红也知道他也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可是他能跟着商玦必定身份不低,再看他行止气度也必定出自大家,这样的身份哪里是她一个小小奴婢能肖想的,子荨听到朝夕的话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又连连摇头,瓮声瓮气的道,“好好好,奴以后不说了奴以后不说了,公主可千万别和世子提……要是公主提了奴以后可再没脸面见唐先生了,公主千万要答应奴……”
眼眶红红满是祈求,脑袋摇的像个小鼓似的,朝夕看着子荨这般笑意不由加深了两分,却是不说话,她这般意味深长高深莫测的,子荨就更为忐忑,正要再说,马车却停了下来,子荨一愣,随即面生惊恐,“公主,不如奴不进去了吧……”
刚才还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念着要来,却只因为朝夕的一句玩笑连仪馆的门都不敢进了,朝夕看着子荨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朝夕笑开子荨面上的惊恐一下子变作怔愣,她怔怔的看着朝夕,眼神一时痴了,连适才的羞恼畏惧都忘记了,朝夕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这才在她脑门上敲一下,“看把你吓的,逗你的,唐术想娶你,也得我准了!”
说着朝夕掀起车帘下了马车,子荨慢慢回过神来慌忙下车,一边为朝夕整理斗篷一边想朝夕的话,她这样的身份,有个平民家的公子愿意娶她已经是烧高香了,若是唐术……那她早就高兴的跳起来,可公主却还说要娶她还得她准许,倒好像她也是很金贵的人一般。
子荨心中虽然不敢将朝夕的话当真,却也觉得自己被朝夕看重,心底不由一片动容,而二人已经到了仪馆门前,也委实不能再多言,子荨定了定神,她可是朝夕的侍婢,可不能表现的畏首畏尾跌了朝夕的面子,这般想着,二人已经进了仪馆的大门。
时间尚早,领路的侍卫大抵也没想到朝夕来的这般早,一边往里走面上还带着疑惑,走了没一会儿,二人便到了商玦的院子前,朝夕当先看到的是守在外面的云柘,云柘见着朝夕也是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行礼,朝夕免了他的礼,“你家世子是不是还未起?你先领我们去偏厅候着便是,唔,白月呢?我先见见白月也好……”
云柘起身便听到朝夕说了这么多话,他眼底闪过一抹异光,“公主殿下,世子他……他在书房呢,您这边请……白月也在书房……”
朝夕挑眉,“这么早就在书房?”
云柘动了动唇,似乎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说。
朝夕却是心思洞明,“他忙了一夜?”
云柘的神情便表明商玦并非早起在书房,那便只有忙了一夜未曾休息这个可能了,可朝夕问出来,云柘却又垂下了目光,“公主殿下这边请吧……”
虽然没回答,可朝夕还是当做商玦忙了一夜,想到昨日商玦忽然的离开她眉头不由一皱,难道燕国出什么大事了?跟着云柘走到书房门口,云柘还未通报门内便传来商玦的声音,“行了不用劝了,待会儿我自去歇着,都是老毛病了……”
朝夕脚下一
顿,云柘也是眉头一皱,默了默,云柘才朝门内道,“主子,公主殿下来了。”
室内似乎有一瞬间的安静,可下一刻,门便被打了开,商玦站在门内,额冠未除,大袍未褪,根本没有半点休息过的样子,他眉宇之间有丝疲惫,可看到门外的朝夕那双素来深沉的眸子却骤然一亮,上下打量她一瞬,商玦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话音落定,他又忙让开,“快进来……”
初春的早晨清寒袭人,朝夕走进屋子方才感受到一丝暖意,只见书房的桌案之上摆着几本厚厚的书册,却并非是奏折或者密信,看来只是看书并未处理政事啊,朝夕站定,又看向商玦,商玦正在重新沏茶,一边还道,“怎么了?怎么这么早?”
话音落下无人回答,商玦这才抬眸看她,他手中的茶已经入了茶壶,正新添了银丝碳到火炉中去,只要将茶壶放上去,一壶新茶很快便可以饮了,可朝夕看他的眼神却有些奇怪,他不由的直起身子来,弯了弯唇,“怎么了?”
朝夕蹙眉,“你刚才说的老毛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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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难眠之症
商玦的眉也轻蹙了起来,适才他的心思不在外面,虽然听到了脚步声却未注意是几个人的,只以为是扶澜和云柘一起来了,这才人还未进门便先说了一句,可他没想到来的是朝夕,朝夕的眼神之中满是探究,他心底不由的一暖,将茶壶放在火炉之上,他这才走到朝夕跟前去替她将披在肩上的斗篷取下来挂着,又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到茶案旁安坐。
“这是你们蜀国的云燕茶,你尝尝。”
他拉着朝夕落座,朝夕便也从善如流安坐下来,可坐定,朝夕又看着商玦。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商玦行云流水的洗盏更酌,闻言抬眸看她,“你在关心我?”
朝夕唇角微动想说什么,可对上他那带着薄笑的眸子却是说不出,于是唇角微抿索性不答这话,商玦动了动茶壶,水虽然还未开,却已有阵阵茶香飘出来,他掀开茶壶的壶盖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才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偶尔会有些难以入眠。”
朝夕挑眉,难以入眠?对寻常人而言,只有心中有郁结之事才会难以入眠,可是对商玦来说,有什么事是让他郁结于心到睡不着觉的?是因为燕国的乱子?
朝夕垂眸,还是问了出来,“可是燕国出事了?”
商玦抬眸看她一眼,竟然不避讳的点了点头,“一点乱子,不碍事。”
商玦只说了一点乱子,却未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朝夕想了想便未多问,对于商玦而言,也真没有什么事能算得上大乱子,只是他到底离开燕国日久,这才生了些乱。
朝夕不说话,商玦便又看着她,“昨晚上没睡好?”
朝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她今日虽然也未施脂粉,可她不觉得自己面色有异,商玦是怎么看出来的,摇了摇头,正要说“没有”,商玦却忽然眸色一变定定的看住了她的唇角,他的目光太过犀利,朝夕被他看的心头微震,正要疑问,商玦却抬手在她唇角一触,他不知怎么摸的朝夕忽然觉得有一股子刺疼,她轻“嘶”一声,商玦的眉头便皱的更紧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破了?”
破了?她的唇角破了?朝夕微愣,那股子刺疼并不很重,甚至用早膳的时候她自己都未发觉,可这会儿他是怎么发现的?略一思索,朝夕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梦,做梦的时候她嘴巴里的确有股子血腥味道,却原来是不小心咬到了嘴唇?
朝夕动了动唇,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她这么一犹豫,商玦的眼神就更为犀利两分,看着她道,“到底怎么了?”
朝夕偏了偏头先躲开他的手,这才道,“没什么,只是做了噩梦。”
商玦凝眸看她一瞬,“什么梦?”
必定是十分骇人的梦,否则又怎么会让她连唇角都咬破了?
朝夕心底有些犹豫,她的梦境的确诡奇,可向商玦讲述自己的梦境怎么想怎么都觉的有些奇怪,她迟迟不开口,商玦的目光却执拗的落在她身上,或许是商玦眼底的关切和紧张让朝夕生出两分不忍,又或许是朝夕想到了那梦境的确可怖,又犹豫一瞬,朝夕终究是简单将那梦境说了一遍,被封闭到窒息的感觉被她简化,她虽然说的简单,商玦的眼瞳却沉的厉害,待她说完,商玦便蹙眉道,“早知如此,昨夜我该过去……”
朝夕眉心一跳,过去做什么?过去陪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