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节(1 / 2)

“若是能证明呢?”朝夕接了一句。

蓝新微讶,她没想到朝夕已经想出了法子,“若是能证明,要找到这幕后之人也极其困难,若是让廷尉府查,只怕也难查。”

朝夕对蓝新的话毫无意外,只因她自己也想到了。

朝夕深吸口气,“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

蓝新眼底微亮,朝夕那边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她只看着蓝新道,“你觉得父王对十三公子如何?在三位公子之间,谁最有希望继承王位?”

蓝新心底一震,万万没想到朝夕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内宫之事就罢了,这等朝堂大事她怎敢轻易猜度?蓝新不安抬眸,却见朝夕眼里尽是坦荡信任,大抵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朝夕缓声道,“父王此人年少时意气风发,到了这个年纪是个性情中人,册立世子本该立贤立德,可对父王而言,这情字只怕是在第一位的,所以我才问你,这么多年,你也是在宫里看着几位公子长大的。”

蓝新心底微松,这才道,“依奴看,现如今的局面,王上只怕会更多的属意于十三公子。”默了默,蓝新看一眼朝夕,“说起来,这还要因为庄姬王后。”

朝夕挑眉,蓝新接着道,“十三公子的母亲柳良人本是侍奴出身,就因为其人和庄姬王后生的有两分相像所以才被王上格外的宠爱,后来柳良人也早逝,王上就更为宠爱十三公子,这么多年下来,若论情义,自然是十三公子最重,且十三公子没有母族,不会像段氏那般让王室忌惮,只不过十三公子到底还小,亦是全然没有自己的羽翼,王上若真是册立,怕也是不放心的,说起六公子,六公子也还算贤德,只是段氏……”

说起纯粹的朝政蓝新便住了言,这些她不懂,便无需多言。

朝夕蹙眉,却是听到了她话里的另一个意思。

“你说父王全然是因为柳良人和母后生的像才喜欢她的?”

蓝新点头,犹豫一瞬又道,“有些小事旁人不知,奴却因为在尚衣司当值知道,柳良人受宠之时,王上曾命人专门为柳良人裁衣,所裁衣物的样式别人不知道,奴在尚衣司十多年却是知道,那些衣服都是先王后喜欢穿的样式,另外的首饰着装都不必提了,柳良人生前的居所布置听闻也和先王后从前喜欢的某些习惯一样。”

朝夕听着这话心底一片复杂,此前就有人说柳良人和庄姬生的像,可那时候朝夕只以为这只是个契机,因像而瞩目,宠爱却并非全因为像,可听蓝新之语,蜀王分明是要让柳良人装扮成庄姬的样子来满足自己的思恋之意,若是凤钦当真如此深爱庄姬,却为何对庄姬的孩子那般残忍呢?才四岁的两个幼童,被贬斥到淮阴去不闻不问多年。

朝夕心底凄笑一下,“所以所有人都以为父王必定是爱极了母后吧。”

蓝新点头,“是啊,虽说王上后宫众多嫔妾,可奴也以为王上是真的爱重先王后的。”

只爱母后,却不爱母后的孩子?

朝夕摇摇头仍然不太信蓝新这话,再想到今日遇见的那个农家男子,心底就更为惨然,是不是只有寻常百姓家的人才能如此?朝夕不知凤钦是不是真的爱极了庄姬,可她却忽然生出别的念想来,这世上薄情之人众多,若君冽这般玩转花丛从不留真心的便是一个,然而却也有如今日所遇那人为了亡妻终生不娶的痴情之人,近的来看,当初让朱嫣连家族荣誉都不要的不过也是君冽毫无责任真心可言的撩拨,若君冽动了真心,朝夕怀疑朱嫣真能抛下家族的一切,这便是情爱之力,让人可敬又……可怕。

思及此,朝夕脑海之中忽的浮现出商玦的面容来,她心底生出两分不确定的惶然,她知道她有了如何的变化,仿佛她在参与一场豪赌,赌赢了便两全其美,赌输了,便只能惨淡收场,她何时会做这种毫无把握的赌注?

“公主?”见朝夕发怔,蓝新不确定的问一句,“公主觉的不是吗?”

朝夕回过神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没什么,时而听你讲讲宫里这些旧事倒是勾起不少回忆,你下去歇着吧,下次再问你。”

蓝新应一声,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朝夕自己站在窗边出了一会儿神,待回过神来便见天边的余晖又要沉下地平线了,她轻吸口气挺直了身子,朝外喊道,“来人——”

坠儿一闪而入,“主子有什么吩咐?”

朝夕蹙眉,“世子殿下去了仪馆多时不见回来,你喊个人去问问出了何事?”

坠儿微愣,从前别说商玦只是去了这么一会儿,便是商玦哪一日没过来公主府朝夕也不会多问一句,忽然要过问仪馆那边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坠儿心底疑惑却不好多问,还是转身出去吩咐人。

天边的斜阳余晖正一点点沉下地平线,可朝夕眼底的暗沉却一点点变做笃定的明光,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既然赌了,那她就要赢!

------题外话------

你们以为表白之后的朝夕还会惶然无措犹犹豫豫嘛!并不是!我们的夕夕敢爱敢恨,虽然反射弧略长可是一旦确定自己的心就会坚定不移主动出击!

第312章 占她便宜

商玦听闻公主府人来问之时笑意快要从眼底溢出来,扶澜瞧着他这样子轻哼一声,“这下你可算是心满意足了,再有,今日这一桩也是巧了,偏偏就遇上了廷尉大人。”

商玦闻言笑意微收,“踏春是真,此事却不想强加于她,如此做一回旁观者,如何决定便都在她身上,眼下宫里宫外都在为十公主的婚事忙碌,正是她做决定的时候。”

说着话商玦将几封信封好递给云柘,“这几封信送到郁坧手中。”

扶澜瞟了一眼商玦手中厚厚的信封眉头一皱,“出事了?”

商玦摇头,“没有,只是此前整治的老氏族有起复之象,郁坧在燕京就能料理,我与他说的是燕国改制之事,早前我与他便有设想,如今有了更为完备之策说与他商讨一二。”

扶澜笑起来,“大殷立国两百余年,官制仍然以宗室氏族为重,文武不分世卿世禄权不出贵,是早就该改了,殷氏越来越昏庸无道,你燕国做了这个改制第一人,必定是你燕国最强,不过,你燕国一动,十二诸侯必定闻风而动,更重要的是,镐京只怕会问责。”

自大殷立国,皇室并着其余的诸侯统治御下便以宗法血缘为重,除却宗室,又仰仗于当时各国势力最盛的氏族权贵,由此朝堂的大权要么在宗室要么在氏族,且世代世袭享受俸禄,若遇到了贵中之贤便也罢了,若是遇到或昏庸或专权之人,难免搞得朝内乌烟瘴气,起初立国之时的任官之制还可勉强支持,可两百多年下来,大殷已生出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论皇室还是诸侯,朝内官员任用皆有大小不一之变,然而从未有哪国完全有自己的一套令法,虽也偶有孙昭这样的非权贵出身之人身居高位,可各国诸侯王按照自己的喜好和宗法氏族的制衡任官已并非长久之计,若需强国,改革变法势在必行。

“如今的镐京已并非从前的镐京,何惧它问责?”商玦面色寻常,“听闻帝君对燕国已有不满,不过眼下帝君只怕没工夫管我燕国如何,那位代国的玉夫人入宫不过一年便极得盛宠,帝君月前吩咐在代国为玉夫人修建回乡省亲的行宫,那行宫需得以白玉做砖金银做瓦,还限定代王在三月之内修建好,代国本是国若力贫,这玉夫人不仅不为代国讨好,还要如此消磨代国,代王想到当初是自己亲手送玉夫人去的镐京,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扶澜听着毫不在意的笑笑,打了个哈欠,“我怎看到了亡国之兆?”

商玦亦波澜不惊的弯唇,“亡的是大殷。”

说着商玦站起身来走到了外面去,刚出门白月便从一边冲了出来,在他脚边欢快的打着转儿,商玦摸了摸白月的脑袋,“我带它去公主府住几日,你们就在仪馆好生待着。”

说着,已带着白月朝正门走去,屋子里扶澜又打了个哈欠,语气里面颇有些愤愤的抱怨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忘了爹……哼!”

上商玦带着白月出门,上了马车直朝着公主府而去,待到了公主府门口,便看到王庆带着一行侍奴正将三只箱子往府中送,商玦下了马车,他还未动,白月先一个猛子窜了出去,王庆冷不防的被什么一撞,一回头看到白月被吓得连退几步,再抬眸,这才看到商玦,王庆白着脸险险失态,又退两步方才行礼,“拜见世子殿下。”

“白月!”商玦招手叫回白月,有些无奈的道,“白月顽劣,惊着公公了。”

王庆哪里敢当了这一句,连忙挥手,“不敢不敢,世子殿下刚从仪馆过来?”

商玦颔首,又看着几只箱子,“这些东西是……”

“是王上给公主的赏赐。”王庆扫了那三只箱子一眼语气十分愉悦,“近来都在准备十公主的大婚,孙夫人安排十公主的婚嫁之时免不得为公主考量一二,这不,一时林林总总的想着为公主添置这么些,王上那会子听夫人一说便下令直接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