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才彩云的出场让吴节走了些神。等到士子们开始交卷,他才低头看稿。
那边,吴伦却突然站起来,提起酒壶就满满地倒了一大海碗,然后走过来。一脸善意地微笑:“节弟,以前的事情是为兄不对,知道你从南京回乡,却没有细心照拂。此事是我的不对,来来来,敬你一杯,算是陪罪了。”
吴节有些愕然,这个吴伦怎么前倨后恭,态度如此和善。
可你端这么大的海碗过来,不是想把我给灌醉吧!
肯定是这样的。
吴节就伸手去挡,淡淡道:“吴伦,咱们虽然都姓吴,却两不相干。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喝酒就免了。”
“怎么,节弟不给我面子?”吴伦还是将大海碗不住往前凑。
吴节身边,黄、姜二生也站起来,起哄似地小声劝酒,将吴节裹在其中。
吴节感觉到不好,正要推开三人。
突然间,吴伦手中的海碗向前一泼,一大碗淋漓的酒水全部倒在吴节手中的诗稿上。
唐小姐那篇词作写在上好的夹江宣纸上,被水一淋,立即就烂成了一团。
这下,即便吴节想抄唐小姐的词稿也没处抄去。
“你!”吴节忍不住竖起了眉毛,正要喝骂。
“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吴伦歼笑着不住伸手去抹吴节身上的水迹,然后低声问:“傻子,唐小姐的词作可曾背熟,如果没有,却是可惜了!不过,以你的智慧,这么多字,急切之下,能背熟两句就算不错。”
厅堂里满满地挤了几百人,又都忙着交卷,吴伦和吴节这边所发生的一切也没人留意。
“原来这样!”吴节这才知道吴伦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心中大怒,正要发作。
那吴伦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悠长响亮,满是志得意满。
整个大厅立即安静下来。
听到笑声,唐老爷看了过来,不禁好奇地问:“吴伦贤侄,因何发笑?”
吴伦继续大笑:“世伯,下午的时候,晚辈已同各位同道交流过了,据小侄看来,也没什么佳作。小侄刚写了一篇《临江仙》,虽不尽人意,却有信心拿这场比试头名。”
“哦,吴伦贤侄你有如此自信?”唐老爷大喜:“快把稿子交上来给文大人和教授大人看看。”
“也就是刚才无心偶得,却没落成文字,且听我念与二位大人和唐伯父,还请不吝斧正。”
说完话,吴伦一清嗓,朗朗念道:“微雨轻烟残梦,小楼古卷香茗。回头帘下草青青,斯文半掩,煮酒踏歌行。
志远恰如云淡,心高正似风轻。逍遥何必博微名?三千诗句,指上与君听。”
……
“好!”吴伦声音刚落下,大堂中的书生们都是一阵大声的喝彩。
刚开始的时候,吴伦说出有信心拔得头筹的大话来,新津县的士子们倒不觉得如何。成都府其他几县的读书人都是心中不满。
可等吴伦这阕词一出,都是面色沮丧,不得不承认这首《临江仙》写得极好。一腔恼怒立即被又惊又佩替代。心悦诚服之余,忍不住大声叫好。
……
吴伦念完,低头在吴节耳边小声笑道:“节弟,为兄就先献丑了。唐小姐的词作我刚才也看了,那是写得真好,吴伦自愧不如啊!如果你真抄下来,为兄还真没信心拿到头名。可惜啊,现在你没有可抄的,只能便宜了我吴伦。好歹也是吴家族人,我又是你的兄长。眼睁睁看着你就要交白卷,我心中也有些不忍。要不,你求我,我帮你写一篇,好歹将这个场面应付过去。”
“你……”吴节心中有怒气升腾而起,低喝:“好下作的手段!”
吴伦讽刺一笑:“下作吗?吴伦但凭一身才学,总比你这种吃女人软饭,想着靠抄袭占便宜的小人高尚。唐小姐什么人,那可是我们成都府第一才女,你这小子凭什么配得上人家。以前之所以定下这门亲事,还不全靠你父亲的权势。如今,你吴大公子已经变成了丧家之犬,还扭着人家不放,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