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一看,胖子却抱着院子里那根桂花树睡着了,口水鼻涕糊了满脸,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姿势也能睡着,好大难度。
正要笑,学堂散学了,学生们次第出门,见到陆畅的丑态,都掩嘴偷笑。
可即便这样,还是没有将他吵醒。
陆轩和林廷陈也出来了,冷冷地看了吴节和陆胖子一言:“丑类,斯文丑类。”
吴节正要反击,代先生出来了,对陆轩和林廷陈喝道:“还不走。”
二人这才恨恨离去。
“先生。”吴节扯了扯陆畅的衣角,胖子还是没醒,鼾声更大。
“你也走吧,散学了。”代先生转身走了几步,突然转头:“吴节,你的名我已经替你报上了,好好考,不要让我失望。”
吴节大喜,一揖到地:“多谢先生。”
待到抬头,却见代时升已经走得远了,耳边传来代先生拐杖落到青石地板上的声音。
“胖子,胖子,醒醒。”吴节拍了陆畅一巴掌:“散学了,走了!”
“啊,走了!”胖子猛然惊醒:“好,走走走,吃酒去吧!”
就伸手抹了一把脸,将鼻涕和口水抹干,又顺手涂在桂花树上。
吴节已经在西苑呆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加上肚子也饿了,也不推辞,就大大方方地随胖子一道去了。
说起这燕京城里的老字号酒楼,还真是不少。
只要是老燕京,板着指头一数,顺口就能叫出三五家来。比如:西来顺,朋聚阁、同和居、鸿宾楼、曲园楼。
名号也有说头,像西来顺吧,有客西来,一路顺风。不用问,这里是山西的商贾宴饮的场所。鸿宾楼,主要是承接各式大宴。
胖子选的是曲园楼,这里是京城文人的主要聚集地,取意王羲之曲水流觞的典故。
加上这里又位于城东,离吴节的家也近,倒也方便。
进了酒楼,却见进进出出都是儒袍子方巾,酒楼雅间的墙壁上也题满了文人的诗句。
胖子这段时间实在太累,身子发虚,点了一桌子菜,什么葱烧海参、火暴脆肚、姜汁轴子、白切肥鸡,紧着大油大荤地上。
吴节这阵子在嘉靖皇帝身边,左一个清炒白菜,右一个酸汤粉丝,偶然来上一条鱼吧,又是清蒸,痨得慌了。
当下,二人也不废话,风卷残云似地将一桌酒菜扫荡干净,又喝了两壶黄酒,这才同时舒了一口长气,叫道:“受用!”
话刚一脱口而出,二人同时笑了起来,这才开始说话。
吴节剔着牙齿,带着一分酒意:“胖子,最近学堂里可有新鲜事,说说。”
胖子:“能有什么新鲜事,反正是天一亮就开始读书,天黑上床睡觉。这段时间读书实在太苦,代先生折腾起人来也是花样百出,好几人都扛不住倒下了。尤其是府中的哥儿,那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前天,有个陆家子弟一听到他父母让他来学堂,竟吓得哭了一场。现在,大家是谈代先生色变呀!”
“你不也是养尊处优的陆家哥儿?”吴节斜着醉眼笑道。
“我这是在赌气,要让那些以前看不起我的人知道知道哥哥的厉害。”胖子捏了捏拳头。
“小魔女那边如何,你的春宫图弄回来没有?”
“弄回来了,弄回来了。”胖子大为欢喜:“节哥,你真够意思,每曰都是一万多字的稿子,把那女魔头看得魂不守舍,不几曰就把她手头的书要回来了。”
吴节前一阵子替嘉靖写稿子的时候,每次写完,都托黄锦派人带回家去,让家里人转给陆畅。
听胖子说这事已经了结,吴节也替他高兴:“好事好事,来再喝一杯。”一提酒壶,发现已经空了。
就喊了一声:“小二,上酒。”
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酒楼的小厮,而是一个四十来岁,猥琐到极至的中年人。
此人进来之后就一拱手:“两位爷,要风月书不?”
“风月书?”吴节一愣。
中年人银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来:“此乃天下第一奇书,写尽天下风月之事,一钱银子一本,看完包你血脉夯张,不能自己。不过爷放心,出门左拐就有一家青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