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竿已经将山路占了一半,中年胖子再一堵,顿时就走不通了。
陆畅在后面等得不耐烦,喝道:“喂,前面的胖子快闪开,别挡道。”
他本就胖,难得遇到一个比自己还胖的,突然有些开心起来。
陆畅的话音刚落,一群人都同时转过头来,对陆畅怒目而视。
陆胖子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什么看,怎么,不服气啊?”
“大胆!”中年文士,帅大叔面色一沉,低声喝道:“哪里来的小子在这里撒野?”
“你管我哪里的,咱就是小老百姓一个。怎么,你们是官儿吗,不像啊!缘何如此霸道?”
胖子正要再闹,中年胖子突然小声道:“谈先生,我们堵了路原本不该,让他们先过去吧。”
谭先生闻言摆了摆头:“是,富先生。”
就朝其他人挥了挥手:“都让开吧!”
其他人整齐地让到路边。
这个时候,吴节才察觉到这行人的不寻常处。
如果是寻常人家,应该有男有女才对。可这群人当中,除了这个孕妇,和那什么谈先生,都是精壮汉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陆胖子见众人让开道路,一道烟冲了过去。
因为陆窄,不小心撞了那个富先生一下。
两个胖子相撞,最后是富先生吃了点小亏,脚下一个趔趄。
吴节一伸手将他扶住:“小心了。”
富先生转头温和地对吴节笑了笑:“多谢。”
吴节也回之一笑:“不客气,对了,贵夫人几个月了,快要生了吧,恭喜。”
富先生听吴节提起这岔,一脸的高兴:“同喜,同喜。”
吴节松开他的手,朝前走去:“富先生,贵夫人是第一次怀孕吧。这孕妇得多走动走动,如此,将来才不会难产。人多运动,胃口好了,吃得多,身体才壮。将来孩子生下来身体才好。”
看富先生为人和气,吴节对他心生好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古代女子头胎生育比上战场还凶险,产妇难产死亡率也是极高。富贵人家更是如此,高门大宅中的孕妇因为运动量少,身体不好,很多人都难产。
按照现代医学的说法,孕妇得多散步,如此,胎位才能在运动中漫漫纠正过来。
看这个女子的脸很白,估计是平曰间不怎么出屋,将来生孩子恐怕会有麻烦。
吴节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声,也不回头,快步向前去追死胖子。
耳后传来富先生说话的声音:“夫人,这个小书生的话有几分道理,要不你下地走几步。我扶着你,不要怕。谈先生,你觉得呢!”
“好象有几分道理。”谈先生的声音隐约传来:“女子属阴,要多见曰头,才能阴阳调和。”
“既如此,妾身就下地走走。”
朝前又走了一段路,吴节回头看去,那群人还是走得极慢,已经远远落到了后面,已经被蛾子一行人给超过了。
不过,还是能够依稀看到那个富先生扶着妻子在山道上蹒跚而行。
……
走了半天,终于到了峰顶。
吴节来时之路背阴,一路上,枫叶都还是绿的。可等到山顶,朝前看去,却是一片红艳艳,像是有人用蘸满朱砂的大笔在天地间狠狠一抹。那鲜红色铺天盖地而来,滂沱大气,震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被猛烈山风一吹,刚才因为陆爽就要嫁人的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了。
吴节忍不住一声长啸,对着山谷大声喊:“啊啊啊啊啊啊!”
陆胖子也跟着:“啊啊啊啊啊!”
……
吴节:“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陆畅:“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哈哈,哈哈!”二人大笑声中,山谷回音,激起阵阵轰鸣,惊飞一群白鹭。
“吵死了,吵死了!”蛾子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她们都跟了上来。
“二少爷,肯曾累着了。”陆府大丫鬟爱怜地掏出手绢给死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就好象是大姐对小弟弟一样。
而连老三也将女儿放下地,连桂枝也用棉巾替父亲擦着汗水。
山顶有有一片很开阔的草地,也没其他人,倒也干净。
“这里不错,别碰我。”陆畅不乐意地推开丁香的手:“就在这里饮宴作乐吧。”
他来的时候准备了很多东西,一声令下,四个小子就将背上的箱笼之物解了下来。
就有人飞快地在地上铺了一块猩红色的地毯,不断有精美吃食摆了上去。
也不推辞,吴节一屁股坐在地摊上,端了碗米酒就咕咚咕咚灌了一气。
因为两位爷都是随和的人,其他人也不拘束,都三三两两地散坐在草地上,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气氛倒也不错。
吴节见丁香亦步亦趋地跟在死胖子身边,突然有些八卦:“丁香姑娘,二公子说他这段时间在家里刻苦读书,是否属实?”
丁香一脸的骄傲:“那是自然,二少爷是个心高之人,不肯在科举上输给别房的……”大约是察觉到自己失言,她忙掩了小嘴,低声道:“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吴公子既然能写出《石头记》那种书,对豪门望族里的事自是清楚。反正,二少爷若再不用心,将来难免要变成书中贾环那样的厌物。”
“你也看过《石头记》?”吴节小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