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生意了,梁孺也不想多扰,正欲告辞,却听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低而羞涩。
“不,不我不看首饰的。”
梁孺欣喜若狂,转身回看,店门口怯生生站着的可不就是宋贵贵。她今日打扮格外与众不同,梁孺简直要惊呆了。
宋贵贵兀自站在这淞御街,本就觉得格格不入,方才店老板猛地招呼她入店,她更是惶恐不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站了。
周敬生午后并没有如期到家中接她。等了又等,迟了再迟,终于在午后两个时辰宋贵贵才坐上了去镇中的马车。车中只有一个马夫,怎也问不出半句所以然,只说是赌坊周公子交代的,一路将宋贵贵送到这淞御街,再就驾车走了。
街上熙熙攘攘,人多车多,宋贵贵站在街中央被挤得几个踉跄,这才摸摸索索找到个角度刚站稳,未想却是挡在别人店铺门口了。
梁孺雀跃而出,身如轻燕:“宋贵贵!”
宋贵贵一惊未平,再是一惊,看清是梁孺,先是一愣,再是捂嘴笑个不停。
梁孺心花怒放:原来贵贵看见自己如此开心,竟是大笑不止,看来是自己妄自菲薄,低估了在她心中的地位。
梁孺也嘿嘿笑起来,实在是太高兴了。
“你脸怎么了呀。”
宋贵贵伸出玉指指了指,又羞又憋不住笑。伤口太有趣了好不好,爬在眉毛上一条毛毛虫,脸颊正中间黑圆一块,像个小乌龟。
梁孺嘴刚咧开一半,收也收不回来,笑也笑不下去。方才激动之下,竟是忘记脸上有伤的事情,真是失误。
事到临头,梁孺决定硬着头皮/上。装作毫不在意,梁孺抬起右手,弹了弹额上碎发,再微一仰头,调整心绪。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有伤也抵不过好皮相。梁孺对自己的相貌,很有度量。
“真是太难看了。”
梁孺坚强的心脏被宋贵贵无情地又抽了一鞭子。梁孺不弹头发了,也不仰额头了,他挡住了右脸,左手指挥宋贵贵:“站到这边来,你只看我左脸便是。”
宋贵贵禁不住笑得腰窝发麻,却听话地站了过来。宋贵贵抬头看着梁孺右边完好的侧颜,又调皮地站了回去。
梁孺刚一松手,见宋贵贵又回来了,忙再把脸捂上。
“怎么又回这边了,这边脸丑死了。”
宋贵贵犹豫了下,还是踮起脚尖道:“你手拿来。”
宋贵贵一开口,梁孺万事都应好。心里还没想清楚要不要拿开,右手早就听话地拿了下来,一只乌龟,一只毛毛虫复现出来。
宋贵贵瞧清楚了,全是淤青得发紫了,现在天色暗下来才会看起来是发黑的。
“是昨天赶牛车摔的吗?”
梁孺忍俊不禁,搞不懂这丫头怎么想的,他梁孺是那种能从车上摔泥坑的人吗?
宋贵贵当他默认了,懊悔道:“都怪我不好,昨日走得匆忙,忘记你肯定没赶过牛车。”
梁孺听得心里出汗,赶紧把自己在宋贵贵心里的形象掰正:“赶车这种小事,哪能难得倒我,我这伤是跟别人打架打的。”
宋贵贵原本满脸心疼加自责,此刻听了梁孺的正解,脸色缓缓地暗了下去。
看着宋贵贵一点点消失的关心与心疼,梁孺恨不得抽自己八个大嘴巴都不解气。
宋贵贵偏过脸,嘟囔道:“最不喜欢打架斗殴了。”
宋贵贵声音很小,梁孺还是听了清楚。下一句该怎么说,梁孺头脑混沌了,深怕多说多错。要不要解释是因为人家说他断/袖他才打人的呢?宋贵贵会不会听了断/袖立刻抱头而逃呢?
梁孺如待训儒子,惶惶不安。宋贵贵沉着头,缓步向前走去,梁孺紧紧跟上。宋贵贵回头轻瞪了一眼,梁孺老实地和她错开两步的距离。
一前一后,静默不语,与整个街市热闹的画面恍若隔绝。左右里都是亲亲/热热的小丫头拉着自己的心上公子,说着讲不完的心头话,笑的,乐的,抱的……梁孺恨不得自己是瞎子,外加聋子。
宋贵贵走了一会,忽然听了下来。梁孺在后面心思不断,琢磨着宋贵贵究竟气到什么程度,自己还有没有希望了。此刻宋贵贵一停,梁孺险些就撞了上去。
艰险地稳住身子,梁孺又收到宋贵贵一对冷眼。又加了个轻薄的罪名,梁孺心里再狠狠地踢了自己一脚。
宋贵贵看了看他,气鼓鼓地撅起腮帮子,然后提起裙摆,进了店铺。
梁孺跟着进去,一股药味扑鼻而来,这才发现他们进了家药铺。
“老板,可有治他脸上外伤的涂药?”
“有,有金创和银创,要那样?”
“有何区别?”
“金创二十文,祛疤不留痕,消疼止痛。银创普通些,消除炎症,避免感染,五文。”
“要五文的。”
“二十文的。”
两个人同时说。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不要收藏一下作者。助力我作收冲1000!开心跨年好不好?
作者心狠贪系不系?(??????????)啦啦啦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药一定要买贵的,毕竟脸就在那里。二十文和梁孺镌刻般的俊颜相比,宋贵贵没有犹豫过。梁孺却觉得挺舍不得的,宋贵贵起早贪黑卖多少饼才能赚回来二十文,也不舍得给自己添置些女红,随随便便就浪费在自己脸上了。
这伤,叫伤么,还要用药擦吗。自小到大,梁孺打过不少架,精钢铁骨早练出来了,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娇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