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酒不过三杯,梁孺咳嗽一声又问:“谢歌是谁?”
“鹿鸣军副尉啊。”
梁孺直感觉火气四冒,冲着周敬生一声骂:“你故意的吧,多说一点,谢歌跟宋贵贵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贵妹妹的相好呗。”
梁孺方才气势汹汹的气焰瞬间被熄灭了,如被冷水泼了个透。周敬生全当没看见,心里偷着乐,憋着笑,快憋出内伤了。苏武跟着梁孺中规中矩习惯了,倒不敢这么放肆地笑话将军。只是他与周敬生早有合计,周敬生说这样能挽救将军姻缘。为了将军姻缘,苏武可不敢造次,样样依着周敬生做,将军的脸就是再愁云密布他也同样装作看不见。
梁孺喉头干涩,夺过坛子也狠狠地灌下大口的酒,饮罢口角酒渍未干就接着问:“好,好了多久了?”
这语气,苏武听着特别不习惯,怎么这么怂的感觉?诡异,原来那个让他敬仰万分,让敌军闻风丧胆的黑面阎王哪去了?
“最近才好上的,全鹿鸣军的人都知道,谢副尉大人追了贵妹妹大半年都没如意,就这两天才得了同意。没见吗,两个人好着呢,亲事什么的也在商量了,就是有没有提前同房什么的,兄弟我实在不知。”
“操……”梁孺爆了个粗,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甩了甩手,站起身来便往谢歌那么去了。
周敬生心中给谢歌道无数个抱歉,看着梁孺虎视眈眈前去的背影心道,为了这别扭的两口子,他可是好人坏人全做了。
这边谢歌正教宋贵贵怎么生篝火,宋贵贵学了几次都学不会,谢歌只好手把手的教。什么叫手把手的教?就是谢歌的大手握着宋贵贵的小手,一点点地转着搓火种。
“嘿嘿嘿嘿,我怎么还是只冒烟,不出火头?”
哎呦,这丫头还能笑成这样?还有这手,被那个煤炭黑的粗掌握着就不觉得膈应吗?梁孺站在他俩身后,谢歌和宋贵贵玩弄得正欢却混不察觉,梁孺嘴都快气歪了。梁孺赌气就是不作声,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察觉到他站在后面。
谢歌是什么人?当兵入营十年的老兵将了,梁孺那么杀气腾腾地过来,他怎么能不知道?只是他刚刚微转身子,宋贵贵就在他掌心里面狠狠一掐,接着就给他递过去一个眼神,谢歌就不敢乱动了。昨天才结拜的,总不能娘子做不成,干妹妹也认不成了吧。谢歌当然知道宋贵贵的意思,当即会意。这是他干妹妹结拜后求他的第一件事情,怎么都得办的漂亮。
于是乎,谢歌全身心地教起宋贵贵来。能摸的地方多摸摸,声音尽量放得温柔一些,嗯,再靠得离宋贵贵近一些。谢歌绞尽脑汁,要做好一个优秀的配搭,帮他心爱的妹子达成所愿。
梁孺兀自在瑟瑟秋风中吹了半晌,谢歌和宋贵贵楞就是看不见他。他平时在军中就是不苟言笑,此刻又是阴郁满面,旁人更是不敢靠近他了。看梁孺一个人在后头站了半天,足足把周敬生急坏了。
怎么能有人有这么慢的性子?
“来来来,你说说,你好好说说,”周敬生对苏武道:“你家将军在沙场上那么不顾生死到底为了什么?往大了说是为了国,可为了国不还是想要有个家吗?这怎么一到追女人他就这么墨迹了。”
周敬生担心梁孺这么在身后边傻站着什么时候是个头,谢歌更是琢磨着梁孺怎么还不上来,因为他实在是快演不下去了。终于,如钉子般的梁孺总算是挪了挪脚步,转到谢歌和宋贵贵面前。
可宋贵贵头也不抬,就是不看他。
“贵贵,你跟我来一下。”
梁孺说了一声,就准备转身离去,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谢歌,此时此刻却也不好就贸然发作。
“我没时间。”
梁孺又钉住了:“什么?”
宋贵贵还是不耐烦地:“我现在没时间。”
“……”
谢歌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一眼梁孺又立刻低下头去。好家伙,眼神能杀人阿。
梁孺稳了稳心绪,克制住情绪,耐着性子想问,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宋贵贵却没给梁孺这个机会,她站起来拉着谢歌的手,对着梁孺黑着脸:“劳烦将军让让路。”
梁孺一脸无辜地瞧着宋贵贵的背影越来越远,拳头收紧。
“后悔了吗?”
是周敬生又跟来了。
“照我说,你有什么苦衷不能跟宋贵贵说的?偏偏就要搞成这样?叫我们看着都不舒服。”
梁孺偏了偏头,没理周敬生。恨恨地回到方才周敬生和苏武坐的地方,没头没脑地痛饮起来。
一整天……
梁孺:“现在有时间了吗?”
宋贵贵:“要去帮忙洗菜了。”
……
“我看饭菜已经洗漱好了,我们聊聊好不好?”
“我还要去切肉。”
梁孺心下一惊,宋贵贵提到切肉的时候,十足地咬牙切齿,仿佛要切的不是旁的肉,正是他的肉一般。
……
“那到底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不知道。”
帐营中,食材准备齐全,宋贵贵还在找着看什么活可以继续干。昙香把她拉到一边:“贵贵,你搞什么呢?你都晾了梁孺一整天了。军营里头现在都在议论这个事情呢。”
“他们议论什么?”
“你还说议论什么?”昙香瞪大眼睛:“我的姑娘你醒醒好吧,梁孺现在可不是眉山镇那个普普通通的梁孺了。他现在是堂堂鹰潭军的将军,跟前跟后跟着你快一天了,连句话都没说上。全军营的人都在打听你是何方神圣,怎么把他们的将军大人治住的。”
宋贵贵冷哼:“太好笑了吧,我一个女子还能治住他一个将军了?”
宋贵贵说将军这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咬牙切齿了些,好像这样才能解恨。就是这个‘将军’,把她和梁孺隔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