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1 / 2)

扁扁嘴,李拴柱眼泪都掉下来了,却还是抓紧了柴刀砍了下去。

他成天玩,哪里会砍柴,好在力气大,方法不对也还是劈开了树叉子。

夏明慧看了两眼,也不再管他,转身进了屋去升火,但门却还是开着的,隔一会就探头看两眼,等过一会听到李拴柱在外头笑,探头一看,居然砍柴砍出兴趣,跳着砍蹲着砍蹦达着砍,一边砍一边笑,倒像是跳舞了。

垂下眼帘,夏明慧有点窘,却还是在李拴柱拖着砍过的树枝过来时笑着夸了两句。

李拴柱从前真没人夸过他,从来都是被人吼“你怎么又闯祸”,这会突然被人夸,虽然似懂非懂,却也隐约明白这是好事,笑得脸上绽开一朵花似的,比比划划地居然还要再劈。

有了这回事,夏明慧再让李拴柱帮着干什么活,他就特别积极,甚至连猪草都能割了。

有一回白玉凤在外头看到儿子割猪草,脸气得铁青,过来拉扯:“黑心的东西,我家拴柱那是宠着长大的啊,我连让他倒碗水都舍不得,你们怎么能这么作贱他?!”

嘴上骂着,她伸手抢李拴柱手上的镰刀,李拴柱哪儿肯放,又拉又扯,手一用力,镰刀直接把白玉凤的手拉坏了,鲜血直流,李拴柱也吓坏了,“啊啊”两声一出溜就跑开了。

白玉凤去公社上缝了十针,回来时夏飞仙已经把李拴柱送回来了,当着夏飞仙的面白玉凤又嚎又闹,直说李拴柱是被夏家两个狐狸精捅的坏,又骂夏明慧黑心肝,故意唆使儿子害她,这是存心想毁了他们老李家啊!

李金库抽着烟,阴着脸,等到白玉凤骂得差不多了,才吼了句:“够了吗?”看似在喝骂白玉凤,可其实却是说给夏飞仙听的:“你是当妈的,连个孩子都管不了,还当啥妈?好不好意思?”

又看夏飞仙:“二婶啊,我们老李家的长辈就只你一个了,照说我这个侄儿不该说这话,但我就拴柱这一个儿子,虽说他脑子不大灵光,可我们两口子还指望着他以后讨了媳妇给我们养老,生个娃娃继承老李家香火呢!就当侄儿求求您,饶了他吧……”

夏飞仙臊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上来了,猛听到一声冷笑,却是夏明慧赶来,一把拉住夏飞仙,冲着李家老口子哼道:“我们家没求着你家宝贝儿子上我们家,你们把他看住了别让他来我们家啊!那都是你们父母的事,关我们这些外人啥事?”

话一说完扯了夏飞仙就走,顺手还把夏飞仙带来的篮子也拎走了。

气得白玉凤一个劲地嚷:“那鸡蛋……”

“我们自己会吃光……”夏明慧故意大声回了句,出了门直乐。

“这孩子,你还好意思笑?”夏飞仙嗔怪,回头看还有点自责。

“又不是咱们弄伤她的?娘,你让拴柱伤人了?没有是吧!既然咱们根本就没教他这么做,有什么好自责的?”

夏飞仙张张嘴,到底没说话来。

夏明慧扬扬眉,目光转开,就看到隔了栅栏,正侧着耳朵偷听的王桂花。

“听得清吗?”扬声问了句,夏明慧笑道:“直接过来进屋看多好啊!那才热闹……”

王桂花忙缩身,狠狠瞪了夏明慧一眼,扭身进了屋。

夏明慧嘻嘻一笑,拉着夏飞仙:“娘,你看,她脸上被抓的血道子还没下去呢?说不定就留疤了呢!”

那天白玉凤和夏明慧打得是真狠,这都快过一个月了,脸上的抓痕愣是没下去。

夏飞仙想想那天的事,再想想这两个名义上的侄媳妇,也是啥话都不想说了,只是一声低叹。

懒得理白玉凤在屯子里到处说闲话,夏明慧倒是觉得李拴柱被盯住了不能再到夏家来最好。

她有得是事做,最高兴的就是这个暑假,她终于攒够了零件,能自己安辆自行车了。

虽然零件都是旧的,掉漆不说,有的还上了锈,可是自己擦掉了漆,磨去了锈迹,上了亮油再买了桶蓝油漆细细刷了一层,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一辆旧到不行的自行车。

虽然刚干的油漆有点刺鼻,可是夏明慧却是爱不释手,直接蹬上就走。

车是二八的,因为现在市面上的自行车都是这个型号的,捡到和后添的零件也都是这个型号,组装后的车子对夏明慧来说有点大,好在她最近一年长了个子,坐在特意调低的车座上也够得着脚蹬。

把车子骑得飞快,她觉得自己像在飞。

上辈子骑车往来乡镇县城的时候多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的感觉,脚下新上了油的脚蹬那么灵便,她甚至不需要太用力,脚蹬就自己带动了车轮。

风拂过耳边,带来夏末的清凉,让她有种有风里飞的感觉,勾起嘴角,夏明慧慢慢地放开了一只手,然后,是另一只手,她展开双臂,迎着风,低啸出声,然后是银铃样的笑声。

前所未有的自由,就在此时此刻,就在她的手中,就像这拂过她的身体,穿过她的指缝的风……

不管是哪个神灵给了她这样的幸运,这一生,她将自由地飞翔,像一只只爱天空的鹰。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全城轰动

有了自行车,夏明慧再不肯住在温家,新学期一开学就开始了乡间县城的走读生活。

姜婉如自然是百般阻拦,初中二年级就要上晚自习了。

上完晚自习,一般是一个小时的晚自习,下课后就是晚八点。打从入了秋,东北天就黑得晚,到正冬天时,下午五点来钟天就黑透了,姜婉如担心夏明慧的安危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夏明慧打定了主意,直接来了句“现在不还没黑那么早吗?”,硬是不住在温家了。

没办法,姜婉如特意跑到胜利二队找了趟夏飞仙,夏明慧没防着这个,等到两个娘做个三司会审样几句话把事情定下来时,她已经没了反驳的余地。

也只能讪讪地道:“那我等到了冬天再住城里。”

姜婉如就叹,扯着夏飞仙的手道:“大姐啊,也就你能说动这倔丫头,要不是你说话,这丫头肯定还是不肯。”

忙拍了拍姜婉如的手,夏飞仙白了夏明慧一眼:“还不快给你娘赔不是?大妹子,慧儿这孩子就是爱耍个脾气。她耍脾气,你也别惯着她啊,你是她亲娘,该咋个说她就咋个说她,再惯着可不是没边儿了?对付这丫头,她硬咱们就得比她更硬……”

姜婉如听得直点头,夏明慧在一旁却是傻了眼,直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还让不让人有活路儿了?可是,两个娘要联合一气对付她,她还真是没着儿……

转眼就进了十月,尔河下了第一场雪,虽说是雨加雪,雪花一沾地面就化了,可天气却骤然冷了下来。只穿单层外套,都会冻得哆哆嗦嗦的,得穿里头含棉的夹衫才行。

夏明慧骑碰上自行车,感受着小风呼呼的凉嗖劲儿,可真是知道啥是“风流”了,没两天,就直流清鼻涕。

原本还想学着城里小姑娘保持风度,直接被夏飞仙按在炕上换了薄棉服,整个人看起来像胖了一圈。

温淑芳又亲手织了一副毛线手套,生怕她来回骑车冻坏了手:“到冬天就得戴厚棉手闷子了,可不能冻出冻疮来,头年得了以后就年年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