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华阳公主只要面首,其他一概不收,家里没有俊俏子弟的,还真登不上华阳公主的门。
嘉宁公主呢,更不用提,守寡多年,不问世事,想登门也会被婉拒。
至于九王世子秦衍,那就更不用说,整日里关在家里养病,不是特别亲密的人,侍卫们根本不让进。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能够名正言顺登门攀关系的事情,勋贵们自然不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争先恐后地抬着东西前往公主府。
公主府内。
嘉宁公主端坐在贵妃榻上,长发披散开来,侍女轻手轻脚地给她擦着额间的血迹,坐在一旁的华阳公主看着嘉宁公主的额头,止不住地心疼:“你也不知道躲躲,跟那个病秧子较什么劲?”
“这下好了,伤到自己的脸了,要了破了相,看你怎么嫁人。”
嘉宁公主秀气的眉微微蹙着,道:“明明刚刚还跟我说着话,怎么就...”
华阳公主打断了她的话:“既然知道他会时不时犯病,那就躲远点。”
就像她,知道秦衍得了疯病,远远地躲在一边了,就连时不时会去找秦衍的李夜城,也被她明言禁止,在秦衍没有好彻底之前,坚决不能去找他。
“还有你,也不知道那早死的秦孟英有甚好的,让你守了这么多年寡,如今好不容易又要嫁人了,你可别闹什么幺蛾子。李不言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也不知道陛下看上了他哪一点,弄得我都要让他三分。”
嘉宁公主垂眸不语,御医开了药,交到侍女手里,让侍女去煎药。
华阳公主问御医:“碍不碍事?会不会留疤?”
御医抚着胡须,道:“回长公主的话,嘉宁公主的伤口不深,倒也不会留疤,只是...”
“只是什么?”华阳公主道:“别磨磨唧唧的。”
御医看了一眼脸上无悲喜的嘉宁公主,忧心忡忡道:“只是公主大婚将近——”
“知道了。”
华阳公主不耐烦地挥挥手:“下去吧。”
说了跟没说一样,又没有解决的方法,还不如不说。
御医垂首退下,华阳公主道:“这群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不知道陛下养着他们有什么用。”
府外来给秦衍贺喜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其中不乏朝中重臣,且此次是秦衍第一个侍妾,接受勋贵们的祝贺也是应当的。
侍从们想了又想,终于硬着头皮来找嘉宁公主。
嘉宁公主听后,看了一眼盛装打扮的华阳公主,瞬间便明白了。
原本还在吐槽御医不尽职的华阳公主,被嘉宁公主瞧得有点心虚,轻啜一口茶,虚张声势道:“怎么了?我还是九王救回来的呢,如今衍儿有了侍妾,我还不能恭贺他一下?”
嘉宁公主仍看着她,黑色的眸子亮亮的:“只是这样?”
华阳公主眼神飘忽,道:“当然了。”
嘉宁公主收回目光,慢慢道:“是你的面首不够好看,还是你府里的美酒佳酿喝完了?一个小小的侍妾,值得你弄这么大的阵仗?”
她太了解华阳了,整日里在府上玩乐,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个侍妾,根本不会引起华阳的注意。
嘉宁公主又想起顾星河。
“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那丫头时,便觉得她有些面熟,只是自少将军去后,我甚少在外面走动,想不起她与谁有几分相似。”
当时想不起,现在再看看华阳公主做贼心虚的模样,再怎么难想,也想出来了。
嘉宁公主一针见血道:“她是顾相的什么人?”
世人皆知,华阳公主在远嫁蛮夷之前,有那么一个青梅竹马,此竹马名唤顾修承,是如今以一人之力,独抗华阳、李不言两大帝国毒瘤的丞相。
数年之前,华阳公主不愿远嫁蛮夷,曾买通了宫人偷偷跑出来,去找年少还不是丞相的顾修承。
顾修承此人委实是一个心怀天下的贤者,一个因私废公的为大夏量身打造的丞相——他把华阳公主又送回了皇城,劝说华阳公主远嫁。
再后来九王秦敬踏平蛮夷,威慑四海,迎华阳公主还朝,华阳公主在蛮夷呆了多年,性情大变,开始了养面首作乐的生活。
如果说,华阳公主最恨谁,那绝对是顾修承没得跑了。
这么多年,华阳公主在宣平帝的宠信下,没少霍乱朝纲,给顾修承添堵,以至于嘉宁公主在看到华阳弄这么大阵仗时,第一反应就是顾星河绝对跟顾修承有关系。
要不然,以华阳公主整日里忙着作乐的性子,才不会多看顾星河一眼。
华阳公主抚着鬓间的发,嗔了一眼嘉宁,风情万种,笑着道:“你说你,这么聪明干嘛?”
嘉宁眉间轻蹙,道:“阿姐,你还恨他吗?”
顾修承在天下人心中威望极高,甚至还有人称他为大夏最后的一个擎天柱。
宣平帝沉溺享乐,不理朝政,七杀统领李不言排除异己,华阳长公主养面首卖官,两者臭名昭着,日复一日地贪财弄权。
若无顾修承苦苦支撑,只怕大夏早就千疮百孔,离覆灭不远了。
但家国从来难两全,受万人敬仰的顾相顾修承,在对待华阳长公主的事情上,是彻彻底底的背叛者。
阳光掠过雕着日月星辰的窗台,又穿过细密的茜纱窗,洋洋洒洒地照了进来。
嘉宁公主看着华阳公主,眸光微闪。
华阳公主一笑,道:“阿满,恨这个字呢,太重了,弄得我像是求而不得,才因爱生恨一样。忒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