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要他秦家支撑到什么时候?
秦夫人气,气自己当初脑子怎么就生了锈,答应了秦雨露的话,自己当初答应她的那一会儿,还以为只是一笔小钱,可之后小钱要的次数也多了,数目也渐渐的越要越高,中途有几次秦夫人都不想给了,可一想到自己都给了那么多了,这会儿突然就不给了,给侯府落下一个半路撤退的话柄,记恨在了心头,那之前给的那些银子可就都打了水漂。
如此一想着,又咬着牙一次一次的给,可是侯府却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无论她给多少,永远都是不够花。
而卫疆那边都跟了安王爷也有几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安王爷还缺他银子不成,即便是不给,恐怕也是安王爷一时心大给忘记了,安王爷能忘,他卫疆就不能去提醒一下吗,为他办事,难道还要卫疆自己一直掏腰包不成?
次日秦雨露又派人过来拿银子的时候,秦夫人就发火了,说没有了,银子都被侯府全都搜刮光了,她哪里还有钱。
秦雨露其实也知道,母亲已经给了太多了,可奈何卫疆没有察觉,侯夫人更是没有察觉,总认为秦家有钱,做了那么多年的绣坊生意,这点钱算的了什么。
是以听说秦夫人不给银子之后,卫疆心头就不是滋味了,认为是秦夫人看不起他,是在嫌弃他如今还没有成就,嫌弃安王没有给他一个实质的官位。
“也不是非得要用她的钱。”
卫疆走的时候就对秦雨露说了一句,脸色极其难看。
秦雨露见卫疆竟然也是这个样子,惊的都忘记了哭了,这一点卫疆倒是与侯夫人一样,用着别人的银子,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秦雨露摸了摸她凸起来的肚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断的告诉自己,如今所受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卫疆肯定会好的,侯府也会好的,也一定能还了秦家的银两和秦家的人情。
卫疆没有从秦家那边拿到银子,到了安王府,也就没有再拿碎银去打赏门口的小厮了,卫疆看到小厮眼里的诧异,顿时觉得颜面都丢光了,可奈何他是真的拿不出来银子,想冲脸面也冲不了。
如此进出了安王府上几次,门口小厮就再也没有笑脸对他,再说了他也很烦闷,没空去理一个下人,给云府的聘礼他昨日去看了一下,一看不止是眼皮子跳,脑仁都开始跟着跳了,这些东西哪里像是一个侯府娶亲的派头。
恐怕连一个七品芝麻官娶亲,都比他强,他可是侯府的世子啊,娶的是世子夫人,这么寒颤,是给谁看?是想让云府看他笑话,还是想让天底下的人都去笑话他。
他又对侯夫人发了一顿火,这次侯夫人干脆就不理他了,说自己没有银子,你本事大,你就自个儿贴银子弄去,反正她是不会再出一分钱了,出的这些钱已经花了她整整一年的积蓄,再花!那就是要她的命了。
卫疆先是在秦雨露那里没有拿到钱,如今侯夫人又说没有钱,卫疆一想到就气,钱钱钱,这东西就那么重要么,干嘛非得要把日子过的这么穷酸?
卫疆实在没有办法了,总不能又去问秦雨露要,而且这次还是去准备娶云倾的聘礼,想想秦雨露平日就是一副爱吃醋的德行,再从她那里拿银子就绝对不可能的,卫疆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只有将希望放在了安王的身上,今日他来,一定得问问安王了,自己替他办事,花的那些银子不说全部补偿给他,给上小半也行,先助他渡过眼前的难关。
卫疆开了几次口,都没好意思说出来,最后直到安王屁股一抬走出去了,还是没能开的了口,后来见到了吴踪,就拉着吴踪说了一句:“如今侯府手头紧......吴大人你看能不能给王爷说一声,先借些银两。”
说完卫疆看到吴踪的脸色就有些后悔了。
吴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看着卫疆,眉头一拧很是不解的问道:“你侯府还缺银子?安王府门口守门的小厮都被你惯出了坏毛病,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哭穷。”
这话直说的卫疆嘴角猛抽,但是也不能再去反驳,说了一句:“在下不敢。”
吴踪见到他这副样子,也没有打算再理会他,卫疆回去之后没多久,吴踪就将他的话带给了安王,安王一听也是没有好脸色,说道:“他侯府最近不是发财了吗?怎的还没有银子花了?卫疆隔三差五的一身新衣,还有那马车,哪里像是手头紧的侯府?”
“莫怕是觉得替本王办事,本王没有给他付钱?”
安王一想,倒也确实没有给过卫疆俸禄,当场吩咐了一声吴踪,下次卫疆来,就给他十两银子。
卫疆拿了那十两银子之后,心头谈不上是何感受,总之就是后悔向吴踪开了那个口,这么些钱,还不如不给,之前安王送来侯府的牛羊肉折钱卖了也不止这么一点儿。
可如今这个样子,只要是从安王手里拿过一份,那也算是安王爷给过他银子了,这回连卫疆都觉得安王爷有些小气,头一回怀疑了一下,以后就算是安王登基,他还能不能得到好处。
卫疆心里一时慌乱无比,也是非常后悔当初自己为了面子,为了让安王府门口的小厮看得起自己,撒出去了碎银子。
不过,安王爷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就没有那个眼神,瞧不清这其中的缘由了。自己这样还不是不想丢了他安王的脸,替安王爷办事,哪里能不收拾的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
可如今什么都晚了。
侯府抬着聘礼去云府迎接云倾的时候,卫疆感觉头都直不起来了,先不说自己的聘礼有何质量,光是数目都比不上人家云府的嫁妆。
侯府的迎接队伍到了云府的门口,云府的管家看了一眼聘礼,头一直往后面望,估计还在看看是不是后面还有没到齐的,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就眼前这些东西的时候,管家的脸色都绿了,心里头将侯府里里外外都鄙视了一个遍。
这是有多缺钱?
前几日侯夫人不是还风风光光的办了一回寿宴吗?人人都说侯府如今风光了,可谁能想到那风光竟是昙花一现,到了世子的婚礼,就原形毕露了。
聘礼的事情传到云夫人的耳朵,云夫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莫要说她偏心,她现在还真就很庆幸当初云浅退了婚,如今嫁过去的不是她。
“那死丫头以为这个世子夫人值钱的很,苦日子怕还在后头呢。”云夫人骂了云倾一句,也不准备去凑热闹了,还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清静的好。
婚礼也没有嫁云浅那会儿的热闹,个个心里都揣着事,虽没有人明着去指责侯府的寒酸,但大多都是一脸的兴致不高,哪里看得出来有半点婚宴的气氛。
后院里出了赵姨娘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哭的,也没见哪个人有太大的感触。
这次连姜夫人都觉得没什么可想的,当初云珠嫁到安王府之前,还会来她这里说一些感激之类的话,可云倾呢?昨夜她去找她的时候,云倾就是一副石头做成的模样,说什么都不吱声,更别想要她一句感谢的话,姜夫人气的当场就将一对镯子丢到她面前,转头就走了。
这对镯子每人出嫁都有,是姜夫人特意去打造的,横竖自己已经尽到了心意,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云府装不下她,就让侯府就容纳她。
是以,今日听说了侯府迎接的寒酸,一时心头竟然还有些幸灾乐祸,她云倾看不起自己,就去好好伺候侯夫人吧,自己没有那个福分,她侯夫人有。
当日的婚礼,最开心的就只有云倾,兴奋的等着侯府来迎亲,又满怀期待的坐上了花桥,跟着迎接队伍进了侯府。
彩礼的事情她一张盖头盖下,什么都瞧不见,更看不到旁人的脸色,再说了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
云倾坐在婚床上,看着红色的嫁衣,红色的被褥,红色的幔帐,心情一直激动的无法平静,今日以后,她就是世子夫人了。
云倾的这份兴奋,一直维持到晚上,直到夜色越来越深,还是没有看到卫疆的影子之后,就渐渐的开始忐忑不安,再到心凉,到凌晨的一束光亮照进来,云倾就只剩下愤怒了。
她怎么都无法想象自己的新婚夜就这么过了,可跟前晕开的光线,让她不得不承认,昨夜,她的新婚之夜,卫疆确实没有来,而是让她一个人独守了空房。
心痛夹杂着不甘,一股委屈就涌上了心头。
屋外几声丫头们的低低窃语,听进云倾的耳里,那都是在说她,在讽刺她,云倾想起昨日自己的期待,又想着眼下自己的遭遇,那股心里的落差,让她很久没有哭过的眼睛又开始红了。
到最后云倾干脆就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回,等到心口的那股辛酸劲儿过了之后,云倾再抬起头,就是一副恶毒的表情。
无论如何,她都是侯府明媒正娶过来的世子夫人,谁有那个胆,敢得罪她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