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重行听到此话,下意识蹙眉。难不成还在为了昨日的事生气?太叔重行目光一转,看向坐在一旁的杨柔婉。
杨柔婉正在给他夹菜,声音柔婉道:“重行哥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
太叔重行讨厌吃鱼。
他厌恶的把那碗细细挑了刺的鱼肉往旁边一拨,与那奴仆道:“去告诉夫人,她想住便住,缺什么叫人回来取便是。”说罢,太叔重行便径直起来,绕过杨柔婉出了膳堂。
杨柔婉捏着筷子坐在实木圆凳上,暗暗咬牙。
又是苏娇怜,明明她都已经登堂入室了,这苏娇怜怎么还如此阴魂不散呢!
杨柔婉气得狠嚼了一口鱼,登时就被那未剃干净的鱼刺扎了一嘴。“唔唔”半日才有婆子上前替她换了大夫来看诊,只是这嘴怕是好几日都说不了话了。
那头,太叔重行出了宅子,却往皇城外去了。
太叔成宁的生辰刚过,贵妃陆嘉便以,为太叔成宁祈福为由,亲自入皇城外的一家寺庙去吃斋念佛了。
太叔成宁本就不爱搭理陆嘉,这几日还因为太叔重行和苏娇怜的事搅得焦头烂额,直接便摆手让陆嘉去了。
太叔重行骑马到皇城外,然后又换了一套衣饰,坐上马车,悠悠的晃入那座矗立着小巧寺庙的青山。
寺庙虽小,但五脏俱全。
陆嘉此来算是清修,寺庙里的僧人都被拘在外头,根本就进不了后宅。太叔重行翻墙而入,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陆嘉的屋子门前。
有一老嬷嬷候在那里,看到太叔重行,赶紧开门。
陆嘉坐在屋子里,原本应该是苦哈哈吃糠咽菜的清修模样,但此刻却是华衣美服,脂粉珠环样样不缺,甚至面前的小案上还摆着鸡鸭鱼肉等物,一壶桂花酒散出细腻甜香,引人沉醉。
太叔重行反手关上门,入屋。
陆嘉靠在缎面软枕上,笑的娇俏。
“大哥如此前来,不怕嫂子生气?”
太叔重行笑一声,“有如斯美人在旁,还要那妇人作甚?”
陆嘉笑的越发开心。算起来,这可真是她头一次比过苏娇怜,还是在她大哥的嘴里。
看到平日里根本就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大哥如此温柔体贴,陆嘉陷入这柔情陷阱中,无法自拔。
陆嘉空虚太久,她太需要一个人在她身边温暖她了。即使这个人别有所图,她也愿意替他成就霸业。
当太叔重行从寺庙里出来时,已是掌灯时分。
他勒马进入皇城,却鬼使神差的去了季莘的府上。
彼时苏娇怜正跟陆重行在屋子里头下棋。陆小孩午睡还没醒。
看着男人心不在蔫的一边下棋一边往陆小孩身上瞥,苏娇怜气得咧嘴,狠狠的吃了陆重行一大堆白子。
“嘘,别吵醒她了。”听到苏娇怜“呼啦呼啦”往自己棋盘里扔棋子的声音,陆重行赶紧一把攥住她的手道:“轻点。”
苏娇怜高高鼓起面颊,一双眼晶莹剔透的好看,在灯色氤氲下波光潋滟的美。
“怎么了?”看到苏娇怜的表情,陆重行好笑道:“怎么如此看我?”
“看你长的丑。”苏娇怜面无表情道。
陆重行低笑一声,抬手取下面具,露出那张熟悉的俊美面容。
虽然过了两年,但男人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下颚处被陆小孩咬出来的伤口已经结疤,苏娇怜能看到上头粉嫩嫩的新肉。
她伸手点了点,道:“疼吗?”
陆重行道:“不疼。”
“哦。”苏娇怜点头,狠狠的伸手拧了下去。
陆重行当即便皱起了眉,赶紧握住苏娇怜的小手包在掌心里。“夫人这是要谋杀亲夫,嗯?”
被陆重行抱在怀里,苏娇怜蹬了蹬小腿,没挣开,撇头道:“谋杀了一个亲父,我还有后夫和隔壁王呢。”
听到苏娇怜的话,原本还一副笑盈盈模样的陆重行顿时便沉下了脸。
这两年,陆重行不在苏娇怜身边,他不知道苏娇怜一个人是怎么过的。但当他看到那隔壁王与陆小孩如此亲厚,太叔重行堂而皇之的顶着他的身份登堂而入,他却只能暗压着**躲在暗处时,心中的暴虐却是怎么都压抑不住。
陆重行没告诉苏娇怜,那个小黑屋里,没有时间流逝,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一丝光亮。他不会饿,不会渴,没有任何寻常人的生理反应,有的只是那两本反复出现在他脑子里的书。
这两年,陆重行靠着一股韧劲,在寻常人只几日便撑不下去的地方硬生生撑了两年。
出来时,陆重行整个人都如灰般死寂。
但当他看到站在宅子门口,遥遥眺望着某个方向的苏娇怜时,心口突然如野火燎原般灼烧起来。
陆重行知道,他找到了,找到了他的生命之源。
两年的执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现在的陆重行知道,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恨不能将怀里的小姑娘狠狠揉进骨血里。
可他不能,小姑娘太脆弱,只要稍稍一碰便会受伤。所以他只能竭力克制自己的**,躲在暗处,远远的看。
男人俯身,将脸凑到苏娇怜的脖颈处狠狠吸了一口气。
感受到男人压抑着的怒气,苏娇怜知道男人这是生气了,她赶紧嘤嘤嘤道:“你知道吗?我一个女人,带着陆小孩,孤苦无依、寄人篱下、低声下气、受尽艰辛,我多希望那个时候,有你在我身边替我扛起这一切。”
听到苏娇怜的话,原本狠戾着面色的男人陡然一怔,抱着苏娇怜的胳膊也有片刻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