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似是真的有些成效。
王氏生谭孝的时候受了不少苦,险些母子都没了,东昌侯就是希望他日后孝顺母亲,所以才取了一个孝子。因为是捡回来的一条命,夫妻二人格外疼爱这个小儿子,舍不得他吃苦,侯府上下都供着,等后来反应过来时,才觉养歪了。
眼下,谭孝人模人样跪在王氏面前,说了在外祖父和外祖母处,因为知晓是陛下斥责的缘故,外祖父是如何严厉,他如何吃苦的,王氏一时心软。
再如何,母亲总是愿意相信自己儿子的,谭孝又懂事道,“母亲,儿子是真知道错了,日后再不在外面胡来了。这就老老实实娶妻纳妾,不给家中添乱。”
王氏尚还来不及欣慰,便听出他的小九九,深吸一口气,“你这回又看上谁了?”
谭孝眼珠子一转,跪着上前两步,讨好道,“娘,儿子是真心实意想娶六妹妹的。”
楚洛?王氏怔住。
谭孝忙不迭点头,“六妹妹生得好看,性子又好,儿子喜欢,若是娶回家中,就不必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六妹妹是建安侯府庶出的女儿,若是门当户对的人家,未必能做妻室,我们侯府同楚家本就是亲戚,姑奶奶也疼我,若是我愿意娶六妹妹过门,姑奶奶定是会愿意的,我也能收收心。”
王氏拢着眉头看他,“容我想想。”
……
等从苑中出来,小厮悄声问道,“二公子真想娶六小姐?”
谭孝瞥了他一眼,轻嗤道,“我一共才见她几次!我眼下是必须得娶妻,陛下都点了明斥责我,我爹和娘亲肯定得看得紧,我还有好日子过?我得赶紧自救。府中有大哥就是了,我又不需要同谁联姻,娶谁不是娶?这楚洛生得好看,这腰身,这脸蛋,都掐得出水,等娶回来还能好好玩上一阵子,总比娶旁人好,等风声过去了,爷在外想怎么玩还怎么玩,你懂什么!”
“是是是!”小厮连忙跟着笑,“只是,小的看夫人似是不怎么愿意?”
谭孝哂了哂,“她是想好的都留给大哥!他和爹从小就偏心,我偏不把楚洛留给大哥。你跟了我这么久,这点儿事还用我教你?生米煮成熟饭,这两边侯府还能容忍这种丑事?倒时候姑奶奶是巴不得把楚洛嫁我。”
小厮连连应是。
******
稻香苑内,路宝正伺候楚洛洗漱,子桂快步入内,“小姐!方才马场的小厮来了。”
“怎么了?”楚洛放下毛巾,马场的小厮来应当是同轻尘有关。
子桂叹道,“方才小厮说,轻尘今日像是着魔了一般,非要撞马厩的栅栏,将马厩撞榻了不说,还跑去撞树,最后终于将自己给撞晕了……”
“……”楚洛愣住。
第013章 祸端
李彻就在马厩外的大树旁侧躺着,一双眼睛无神睁着,空望着远处的黄昏晚霞,怏怏没什么精神。
看着它一脸仿佛生无可恋的心死模样,唐叶忍不酌气好笑,“你这又是什么毛病犯了?撞榻了马厩,又硬要往树上撞,就为了得这头上鼓起来的一个包?这回可满意了?”
李彻烦躁瞥了唐叶一眼,心里正颓丧着,没有精神搭理他。
他方才是连树都去撞了,也的确惨烈得将自己撞晕了过去,昏睡了很久。但晕过去的这段时间,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意识再回到文山行宫内。
准确的说,是连梦都没一个。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东昌侯府被他撞榻的马厩外。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李彻似是从未如此颓丧过……
之前,明明已经离醒来很近了,就近在咫尺,但眼下又遇到了新的瓶颈。
李彻微微皱了皱眉头,是瓶颈,并非全然没有进展,至少他确认了自己还活着,只是身体在文山行宫的寝殿内昏迷不醒。朝中尚有太傅和封相在主持大局,未曾生乱,他的身体也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虽然娄金清断言,他若还一直昏迷十日便很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但至少,他还有十日时间去摸清如何让自己的意识回到身体去,虽然这如同一道探不到底的鸿沟一般,横在他面前,但机会始终是有的,他不会轻易放弃……
只是思绪时,两只前蹄还是不由自主得蹬了蹬,直接蹬到唐叶身上。这是马的习惯性动作,同尥蹶子一样,李彻自己也控制不了。
唐叶叹道,“看看你,受了伤也没个老实气儿!我瞧着吧,你就是特意撞成这幅模样,好让六小姐来马场看你的,你小子是不是!”
李彻眼神恼火转向他,你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做饲马小厮简直可惜了,怎么不去茶坊说书!
早前的事,李彻本就在沮丧和气头上,意识回不去身体,他就同一个活死人无异,他哪还有心情搏美人一笑将自己撞得人仰马翻的?
他又不是昏君。
李彻翻了翻白眼。
唐叶虽读不懂他眼中的神色,但好赖说到六小姐,却见它是有明显反应的,说明它是真的听得懂“六小姐”这几个字。
唐叶轻呵一声,“你果真成精诶。”
李彻遂闭眼,不再搭理唐叶,言多必失,他在唐叶面前多露马脚也不是好事。
回过神来,又想起他的马厩似是都被他自己给撞榻了,今夜怕是没有马厩睡了。
而且他连树都撞了,更没人敢把它再放在其他马厩里,怕它把其他马厩也一道给撞榻了。
唐叶语重心长叮嘱了它几句,后才将它的缰绳栓在一侧粗壮的大树上,让它将就对付一日,自己站在大树下入睡,明日才有人来修马厩。
看着唐叶的背影,李彻懊恼得想,他是堂堂天子,如今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了,若是再下个雨……
诚然这些事情经不住想,果真,抬头便见电闪雷鸣。
李彻拉长个马脸,旁人都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是连个屋都没有……
他从小下雨便有人打伞,也不算打伞,是内侍官支起八.九人宽的伞棚子,连雨星都飘不进来些许。他仿佛还未曾这般狼狈过,就站在一颗大树下,任凭大雨冲刷,顷刻间从头到尾将他浇得透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