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谭孝脸色煞白,连牙齿都打着颤,似是说不下去,也不说了……
李彻随手拿起手中的奏折,“啪”得一声砸在他脸上。
谭孝被砸得往后跪坐下去,侧颊生疼,又似是被吓呆,赶紧跪回来,叩首道,“陛下……”
“朕再问你一遍,从成州回来你做了什么!”李彻一双眼睛盯着他,眸间带着怒意,大监正好折回,李彻转眸,“出去!”
大监也吓得赶紧转身,又朝守在殿门口的几个内侍官和宫娥摆手,做了一个撤开的手势。
众人都快步退下,只剩大监一人守在殿外。
大监摸了摸额间的汗,他怎么会看错,陛下是动怒了!
殿内,谭孝吓得痛哭流涕,既不敢说假话,又不敢全然说真话,忐忑支吾道,“草……草民回府……回府后,遇到了建安侯府的庶女楚洛……楚洛勾引草民……”
言及此处,直接一盏茶盏砸过来,砸到他额头处,将他人砸翻,被子也落在地上摔碎。
尖锐的一声,大监在殿外心中吓得一惊。
而殿中的谭孝都顾不得额头上流血的痛,直接吓蒙,赶紧重新跪回,再不敢说一个字的假话,“是草民肖想的楚洛!楚洛没有勾引草民……是草民爱慕建安侯府楚洛已久,一直鬼迷心窍,才做了这些混账事,草民知道错了,草民知道错了,求陛下恕罪!”
谭孝眼泪都吓出来,一面应声一面呜咽。
“朕问你,你回去之后又做了什么事,你要说一个不实的字,朕要你好看!”李彻强压着眸间恼意,想起昨晚楚洛哭肿的眼睛,不敢高声,却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就泪盈于睫,抱着他一直哽咽哭到最后,李彻心中的怒意就似无处藏去。先前若不是让他跪在外面消气,怕是他一进来就能直接踢死他。
谭孝哪里还敢隐瞒什么事情,“回……回去后,草民让人打死了楚洛的马,告诉建安侯府的老夫人,楚洛勾引草民,越草民私会,引诱草民做苟且之事,好让草民许她正妻之位。草民买通了侍卫,串好口供,侯府的老夫人信了,让楚洛在苑中跪了个半时辰,将楚洛斥责了一通,应是……”
谭孝喉间咽了咽,低声道,“应是……还让人给楚洛验身……”
听到这一句,李彻的脸色已彻底被怒意掩盖。
想起她昨晚哭肿的眼睛,一个字不说,但眼中的委屈,难过,屈辱和不甘,只有抱着他一直哭,一直打落了往肚子了吞。
轻尘死的时候,她一直唤着它的名字。
李彻只觉心中如翻江倒海般心疼,尤其是听到‘验身’两个字,整个人都似窒息般麻木……
他是知晓楚洛在建安侯府的境地难过,却不想竟然难到了这种程度,分明谭孝这些狗屁不通的话,一听就是在鬼话连篇,但听在建安侯府老夫人的耳朵里竟然都会信!
验身这种屈辱,于一个女子,李彻攥紧了指尖,吼道,“你过来!”
谭孝颤抖着跪着上前,李彻一拳将他揍翻在地,谭孝连哭都不敢再哭,生怕再触怒圣意。
“朕告诉你,你日后若是再生了对楚洛的心思,朕就宰了你。”李彻强忍着怒意,“楚洛的事你怎么惹出来的,你就给朕怎么收彻回去,日后再让朕听到任何有关楚洛的风言风语,或是建安侯府的老夫人为难楚洛,朕都算在你头上,你做好吃不了兜着走的准备!”
谭孝顾不得擦拭嘴角血迹,拼命叩首,“草民知道错了,陛下恕罪!”
“大监!”李彻唤了声。
大监入内。
李彻道,“谭孝品性不端,对朕不敬,拖出去掌嘴二十,杖责二十,然后送去给东昌侯。”
大监应声,很快,屋外就有禁军侍卫入内拖人。
李彻是恨不得打死他!
但打死他,楚洛在建安侯府老夫人跟前的污名就留下。他介意的,是她的清白名声竟被谭孝这样的信口雌黄玷.污!
更介意建安侯府的老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得让楚洛受辱!
他是想让侯府老夫人知道什么是打脸!
***
侯府的马车悠悠在东昌侯府门口。
马车上的帘栊撩起,侯府的女眷们相继下了马车。
楚洛同世子夫人一处下的马车。
一行都晓楚洛的马,昨夜不知什么缘故死了。楚洛哭了一宿,眼睛都哭肿了。小世子知晓轻尘死了,也跟着哭,世子夫人安抚了一路,眼下还在宽慰着。
旁人都不好多打听。
待得众人都下了马车。
世子夫人才上前,同郭妈妈一道,一左一右搀了老夫人。
老夫人的脸色自今晨起就不怎么好,不怎么笑,也不怎么有心思说话,众人跟在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身后。
楚瑶上前,与楚洛并肩,轻声唤了声,“六姐姐?”
楚洛眼睛还红肿着,只朝着她摇了摇头,楚瑶会意应声。
临到门口,侯夫人王氏应了出来,歉意道,“府中有事,出来迎接迟了,姑母别介意。”
世子夫人自觉让出位置。
老夫人脸色是一眼能见的不好,但似是当着王氏的面又不好如此,怕王氏误以为她是因为王氏出来迟了掉脸子,老夫人问道,“府中怎么了?”
王氏轻叹一声,“侯爷和建安侯都回府中,说是陛下圣驾亲至,今日黄昏前后就会来。事出突然,府中早前没有准备,眼下都在忙着此事,不敢怠慢……”
圣驾亲至?不止老夫人,就连老夫人身后的世子夫人,和建安侯府的一众女眷都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