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心中欣慰。
也记得先帝薨逝前,她曾听先帝对李彻说起过,遇见一个好的人,会让你想变得更好。
李彻也是如此。
大长公主莞尔。
……
大长公主离开后,喜娘继续给楚洛梳头。
大婚当日,新娘的发式不仅要搭配凤冠霞帔,还要在取下凤冠霞帔的时候,仍能衬得起一身大红色的喜袍。发式是昨日便试好的,今日梳头时,喜娘已驾轻就熟。
殿外的脚步声想起,路宝撩起帘栊,朝楚洛福了福身,笑盈盈道,“六小姐,你看谁来了?”
梳头不同化妆,楚洛闻言转头,路宝身后露出一张甜甜的笑脸来,银铃般的声音叹道,“六姐姐!”
是楚瑶!
楚洛笑若清风霁月。
楚瑶蹦蹦跳跳上前,八九岁的年纪正是最活泼的时候,但见喜娘们都在忙碌着,又怕打扰了旁人,只得掩了心中的激动,行至楚洛跟前,缓缓在她双膝前跪坐下来,一面憧憬看着她,一面惊叹道,“六姐姐,你今日怎么这么好看!姐夫见了一定惊艳得说不出话来的!”
她口中一个姐夫将屋中的喜娘逗乐。
楚洛略带责备,“小九……”
楚瑶连忙捂住嘴角。
旁的喜娘却笑得更欢。
早前因为宫中大婚隆重的缘故,气氛一直有些紧张,楚洛自己也拘谨。再加上方才大长公主到来,喜娘们半分都不敢出错,也不怎么说话。反倒楚瑶来了之后,将殿中逗乐。
周遭的笑声,还有楚瑶一直陪着她说话,楚洛似是心中也不像早前那般拘谨了。
楚瑶才笑眯眯道,“是陛下让我来陪六姐的,陛下说,怕六姐一个人不习惯,许是还会紧张,但是我在一旁同六姐说话,六姐就不会拘谨了。”
楚洛愣了愣,既而低眉笑笑。
楚瑶凑到近处,笑吟吟道,“六姐,陛下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夫君……”
知晓她是有意打趣,楚洛敲了敲她的头。
楚瑶笑开。
周遭的喜娘们也跟着笑开。
有了楚瑶作伴,时间仿佛过得快了许多。
等新娘头梳完,喜娘们又拥上,给她穿戴外袍。外袍是喜袍最复杂的部分,需要牵脚,折边,也需要同中衣的系在一处,每一枚扣结都要规整大方,一丝不苟。还要在对应的地方修饰上点缀和配饰,等配饰都穿戴整齐,才是喜袍穿戴好了,只剩妆成之后的凤冠霞帔。
铜镜前,楚洛自己都微微怔了怔。
都说女子最美的一日,便是做新娘子的这一日,她忽得想起李彻,想起他自始至终的坚持,想起他带她离开建安侯府时说的那句,他还不够好,他还有许多事情做不到……
但他为她做的,都已倾尽全力。楚洛淡淡垂眸,修长的羽睫覆了覆,掩了眸间情绪。
喜袍穿戴好已是巳时,喜娘扶楚洛在铜镜前落座,做最后的补妆。
有礼部的官员上前,在殿外提醒了声时间。
吉时在午时,眼下到午时只有一个时辰了,还有补妆,披上凤冠霞帔,盖上红盖头,而后便是大长公主领着上喜撵,往成明殿去,在成明殿外还要跨火盆的,而后才是祭拜大礼,时间有些紧。
喜娘们得了提醒,不敢耽误,手中的活计不由更快了些,等这一轮补妆完,铜镜前的人又与早前的有了不同,秾艳端庄的宫妆下,透着说不出的妩媚,明艳,和似是与生俱来的气度,喜娘们都愣了愣。在等凤冠霞帔依次带上和披好,喜娘端了杯子上前,让楚洛先喝些水。
稍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祭拜大礼,怕是会口渴,但洞房礼中有与文帝同席餐宴,早前对付了些果脯和坚果足矣。
楚洛接过杯子,轻抿一口。
等喝完,再有喜娘上前给她重新补上唇间的胭脂。
差不多又有礼部的官员在殿外催促,时辰快到了。
是指送亲礼的时辰快到了。
喜娘们连忙将红盖头给她盖好,又嘱咐,在洞房礼前,不能取下盖头,也不能说话,要等见了陛下,陛下亲自替她掀起红盖头,又摘下凤冠之后才能说话。
楚洛点头。
送亲的时辰到,封相夫人和魏将军夫人入内,恭敬道了声请妾身酌请伴驾之类,便上前,一左一右搀了盖着红盖头的楚洛,从内殿一直往殿外去。
身后的喜娘低着头,整齐跟上。
喜撵已在殿外候着。
大长公主和其余的命妇也都在喜撵一侧候着,封相夫人和魏将军夫人搀了楚洛出来,都纷纷低头,福身行礼,喜撵三十六个拎着宫花的侍女,三十六个伴驾内侍官也跟着福身,喜撵前的三十六个拎灯禁军侍卫低头行瞩目礼。
大长公主上前,从封相夫人和将军夫人手中接过楚洛,又亲自扶楚洛上喜撵,口中轻声叮嘱,“慢些,低头……”
待得楚洛平稳落座,为首的喜娘才道了声,“送亲,起撵。”
十六个内侍官遂即抬起喜撵,大红色的轻纱幔帐在风中扬了扬,浩浩荡荡的队伍往成明殿去,沿路的宫人都纷纷下跪行礼。
因为少了前朝的宝玺受册,送亲队伍直接往成明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