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源说的没错,仅凭一个巴尔小鬼的一句话,抽掉不少人马去沃阳,先不说此行是否危险,但是抽掉的这些人马,给北关造成的影响都会很大。
边关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儿戏。
谭源的顾虑不无道理。
大帐中,短暂安静,祁玉忽然开口,“赵老将军,您说呢?”
赵路知早前在大帐中独断专行,被楚洛制止后,冷静下来,只觉一张脸都丢尽。
长江后浪推前浪,但他却是在后浪面前自己作的丢尽了颜面,当下,祁玉和谭源,叶亭风几人在沙盘前商议沃阳之事,他只觉没脸吭声。
但祁玉是一军主帅,祁玉主动问起,是特意给了他台阶下。
帐中一时都转眸看向赵老将军。
赵路知脸色微红,心中忽然想,自己的心胸竟还比不过几个年轻人,遂又想起方才的刚愎自用,语气更低沉了几分,“老夫是想说,如果不抽调人手去沃阳,北关就能守得住吗?”
赵老将军言罢,大帐中更是噤声。
都知晓赵老将军一语中的。
“赵老将军说得没错。”祁玉开口,“只要援军未至,敌我双方人数悬殊,敌强我弱,战局不变,抽调一万人,两万人,其实对北关战局并无实质影响。不动沃阳,无非坐以待毙,掩耳盗铃……”
祁玉是一军主帅,祁玉开口,便等于敲定。
“后续的援军什么时候到?”祁玉问向一侧的童贯。
童贯拱手道,“还有五六日。”
五六日……
童贯言罢,营帐中众人纷纷垂眸,陷入沉默。
其实,五六日就抵达北关,已经是极限……
但五六日对眼下的北关来说,无异于远水救不了近火……
要死守北关五六日,绝非易事。
正是因为心知肚明,所以当下帐中所有的人都缄声,心中也更清楚,不偷袭沃阳,北关失手只是时日问题。
“偷袭沃阳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偷袭之前,要寻可靠的人去确认消息,还要探路,否则打草惊蛇,不仅会错失良机,还会断了后续,再无更好机会。”祁玉将绿色的军旗插上沃阳,“这一步很重要,但也很危险……”
祁玉言罢,谭源开口,“我去。”
帐中都转眸看他。
叶亭风应道,“谭源,应当我去,你要带兵偷袭沃阳……”
赵老将军也缓缓颔首,认为此事可行。
几人便都抬眸看向祁玉,等他拿主意。
祁玉却未置可否,话锋一转,“还有一事,小心使然固然好,但要如何避开巴尔耳目,让巴尔人的视线不放在沃阳上,我们才能顺利偷袭沃阳……”
此话一出,便是戳中要害。
祁玉言罢,赵路知也叹道,“老夫方才正想说起此事,探路固然危险,偷袭也可能会一去无回,但若是被巴尔识破我们偷袭的计策,所有的一切都前功尽弃。所以,祁玉说的是,如何让巴尔不将目光放在此处,才是关系此事成败最重要的一环!”
大帐之中,又忽得安静下来。
几人或环臂,或垂眸,或撑手盯着沙盘,亦或是目光空望一处。
良久都未作声。
这才是症结。
正如祁玉所说,若是没有好的屏障做掩护,事倍功半……
若是从长计议,兴许能等到有周全计策的时候再行事。
但眼下,军情已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祁玉再次俯身撑手在沙盘上,拢着眉头,一眼可见的焦头烂额……
另外几人脸色也并不见好。
边关几十万人和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似是都系与此。
错一步动辄都是刀尖踩血。
一侧,楚洛一直在安静听着,没出声打扰几人。
她方才是因为檫木昆丁的缘故,才来的大帐中,也亲眼见到众人从一筹莫展到踌躇满志,继而又到卡在关键环节。
军中之事,她并不熟络,也不知道其中厉害关系。
但是说到小心翼翼,掩人耳目,楚洛许是自幼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熟悉。
更兴许,是旁观者清。
四下安静里,楚洛轻声道,“或许,赵老将军能帮忙……”
帐中纷纷凝眸看她。